把我愁的呀!
我和黄韬、刘贤说这个。
刘贤说,你还是老老实实干你的活儿吧,别惹火烧身。
黄韬说,防人之心不可无,那害人之心也不可有啊。
我还是拗着劲儿,什么惹火?他先惹得我。什么害人之心?我这是除害。
另外,我也确实腻歪了,想离开酒店,到外面去。
想法或许早有了,可这时更加强烈,过去看《东周列国志》、《三国演义》、《儒林外史》、《官场现形记》,全当故事了,对里面耍心眼子、勾心斗角、玩弄权术一概瞧不起,可轮到自己,还不是那狗德行?
我问施小君,要是我辞职,你不会奇怪吧?
施小君说,嗯,那你干啥去?
我说,就那么一说儿。
真是很快,夏天都要过去了。
黄韬和小关四处散发请柬,他们打算在大富酒楼办婚礼答谢宴会。当时大富可是望海相当牛的大馆子,能同时容纳近千人狂吃。
我、刘贤、二老胡都被黄韬安排了任务,大老胡因为探亲假过期,回了上海,得以幸免。
二老胡负责指挥各个地点的人放鞭;刘贤在大富门前摆账桌,收红包;我接新亲、招待外地的朋友。对了,施小君也没落闲,要去陪小关化妆。
这两口子,想得不可谓不周全,二老胡是冷饮厂的厂长,平时就打电话吆五喝六的,会支配人。刘贤是东安省有名的青年书法家,把他搁那记账就是现场表演,说不上啥时候,他写出的账本就是珍本《兰亭序》的价儿。
牛波涛、郁东庆回来了,我和黄韬去接的。
他们下火车时已是傍晚,正赶上望海举行什么庆典,怒放礼花。
牛波涛扬头看着天上烟花绽开,一个劲儿地叨咕,这也太败家了,不就结个婚吗?
我们开怀大笑。
半夜,毛静也来了,我去接,郁东庆死活跟着。
我说,你休息吧,坐车挺累了,下车也没消停。
他说,我还是去吧,我们约好的。
我说,你们很熟了?
他没吭声。
第二天早晨,也就是黄韬举办答谢宴会的早上,汪虎也下了火车,风尘仆仆。从北京过来的,他女朋友橘子进京工作了,给什么网站做美编,他去帮着安顿了一下。
武宁没来。
34
武宁没来,我不纳闷,他有时候刻意躲避一些世俗的东西。
据说,他还是提前给黄韬打了祝贺兼致歉的电话。
二老胡说,即便是这样,也不地道,这帮哥们儿头一个结婚的,咋地也不能装相不来。
刘贤说,估计是有脱不开的事吧,你就别跟着瞎挑理了。
汪虎说,他最近挺穷的,一直伸不开腰。
武宁那些日子闹饥荒,我知道。
其实,已经很长时间了。
他毕业后,做广告迅速赚了二十多万,想就此歇一段,暂时告别了女友回望海写小说。他那时的女友还不是毛静,好像姓周。也是俩人总闹矛盾,他想避一避,冷静冷静。
据汪虎讲,武宁和女朋友发生冲突,是真打。有一回,在他们租的九楼的小屋,武宁都把菜刀抡起来了,吓得女朋友险些跳楼,还是汪虎和橘子恰好去串门儿,给拉住了。
打架的原因就是武宁总怀疑姓周的女人在外面不老实,姓周的女人不承认。不承认就不承认吧,顺嘴还骂武宁是活王八,估摸这话是个老爷们儿也忍受不了,更别说武宁那二踢脚似的暴躁脾气了。
武宁写小说写了一个多月,再返到奉京,发现屋子空了,那二十多万的存折也没了,打女朋友的传呼,连打了三四天,也没回。
从此,这人就算是蒸发了。
幸好武宁手里还剩点儿回家写小说时带的碎银,勉强度日。
武宁没咋提过这窝囊事,装得也跟不当一出的样儿,可我们都知道,他酗酒的毛病就那时养成的。
后来,他缓过神来,又通过帮电台整活动,小赚了一笔,并认识了毛静。可毛静要考中央戏剧学院,他带着跑北京找关系,又折腾得所剩无几。
黄韬和小关的答谢宴会隆重而新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