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东庆头一把玩儿这个我没见到,那是在他们等待录取通知书的夏天,他正恋着那个靠过牛波涛肩头的浪货。他们一群人也是到这个叫月牙湾海滨浴场的地方游泳,黄韬、牛波涛都泡到水里,就连一贯讨厌海水的武宁都咬着牙扑进去了。郁东庆硬是站在海边发呆,那浪货自己玩沙子,也不搭理他,他就默默地走到水中,很慢很慢地向里走,成了海岸线上一道独特的风景。
我们套上水淋淋的裤衩走上岸时,施小君冲黄韬喊,你的手机刚才响了。
黄韬擦干手,摁了几下手机键盘。
奉京的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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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韬把电话拨回去,等待对方接电话的当儿,面向我们小声说,可能是武宁,这小子没回来,也闹心。
喂,傻了吧,后悔了吧,现在打算过来了吧?晚……哦,对不起啊,我当是我一个哥们儿呢,谁?我没听出来,啊,谢谢,谢谢,婚礼挺顺利的,你找他,啊,那好,你说吧,啊……
他接着电话走到远处。
黄韬下车时,把我叫了下去,那什么,咱俩商量一下明天的安排。
我说,明天我就只有晚上有时间了,这两天,我们那儿有大型鸡尾酒会我都没管。
我们说了两句这事,黄韬话锋一转,知道刚才是谁来的电话吗?
我摇头。
郁东庆他老婆。
怎么打你那儿去了?你也没让东庆听听。
她说不用郁东庆接,就问问郁东庆咋样,和谁来的。一听说有毛静,当时就哭了,说郁东庆跟她商量离婚呢,这次,她要一块儿过来,郁东庆没让,说没有女的。
咋地了,这是?
不知道,反正他老婆怀疑他和毛静好上了。
不会吧?!
郁东庆一直把汪虎、毛静送到我们家楼下,我这就真有点儿相信他媳妇的猜测了。
汪虎让我和毛静先上去,他说要和郁东庆唠会儿嗑。
我把毛静安排好,趿拉着拖鞋走到楼下。
刚到楼门口,就听到汪虎的声音,你还是不是老爷们儿,都和人结婚了,还他妈说什么当时没想好这样的屁话!别跟我说那些没用的,你就是见异思迁、喜新厌旧,对不对?!爱情,是爱情吗?你别回头再来个“没想好”。
他们家瞧不起我们家,说我家是无底洞,我姐夫有病了,我想借给我姐点儿钱,他们一家子都不干,就这,谁能受得了?
那怎么就那么巧,啊?你这有矛盾,正好毛静就爱上你了,可能吗?
咋不可能?
我告诉你,你可得想好了,知道牛波涛和武宁怎么掰的吧?
不就是因为牛波涛他媳妇刁吗?武宁还有点儿不讲理。
什么呀?牛波涛那时候在电台,节目做得火,毛静就整天围前围后牛哥哥、牛哥哥地叫。牛波涛过生日,把他们都叫去了,结果,毛静谁也不顾,借着两杯酒劲儿,就抱着牛波涛不放手。牛波涛也是喝高了,还摸她手,把自己一个项坠摘下来给她戴上了。武宁当时就急了,把桌子给端了,不欢而散。牛波涛他们家周一健也不干,本来守着牛波涛就不放心,这下更没谱儿了,当晚就找到毛静,当着我们面,抽了毛静一个大嘴巴。你想想都多乱套,你怎么还跟着往里掺和?
我不是掺和,我是真喜欢她。
那你媳妇呢?咋办?你们才登记几天啊?喜事还没办呢。
无所谓,离呗——她有心脏病。
我去你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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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都离开望海,回奉京了。
黄韬开始他美妙的蜜月,二老胡、刘贤也在筹备各自的婚事。
我陷入说不清道不明的寂寞之中。
现在,感觉自己只有两条路,一、和施小君结婚加入黄韬们的行列。因为有家庭的人和单身的人在心态上是不容易调和的,我们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泡在一起,这对我而言很有些不习惯;二、到外地去,走向也许是自由和广阔的环境。
由于旅游旺季已过,酒店餐厅的生意渐渐惨淡,各个环节露出懒散的迹象。我不想管,可是一考虑到自己要离开,总是过意不去。一方面觉得对提拔过我的老总太不够意思,另一方面怕别人说是能力不足,才臊吧嗒地抬腿走的,我心内实在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