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北京工地多,四处有砖头,我结婚前,就四处捡砖头,攒着盖了结婚的新房。后来连捡带买,陆陆续续盖了七间平房。生意上不得志,我就用这七间房开个旅馆,从头再来。
旅馆开起来,不料发生房产纠纷。我没有房产证,法院判这七间房的地基是别人的,我既没有房产权,也没有使用权,等于为别人盖了七间房。
旅馆开不成了,我也没有家了。
经济搞活之前,人还有人情味,经济搞活后,一切按照法律走,大家都在划分利益,不讲人情了。外事受那么多挫折,我没把自己弄垮,心里都能平衡,结果是家里的事,给了我最狠的一击。
人没有窝,无法心安——我没有家了,确实内心受煎熬。
世道十年一变,看文艺作品,就能明显看出来。八十年代、九十年代有明显区别,每一事都有一时的阶段性。每一个年代的变化,我能预测到,但总是做在别人后面。
年轻一路经历了打架风波、经商风波、家庭风波,几年过一个坎。遇事不能考虑得长远,就要起风波。
练武也没有平静过,我走的是崔有成的路子——自己闯、满处打——这也是风波。我喜欢实战,当时社会上打架成风,想打就能打上。遇上顽主、亡命徒怎么办?我从来不买账,敢打。
遇上比我功夫高的练家子,我就当给他当练手了,只是有一样——怎能折在他手里?败了,我就闷在家里苦练,一定要找回来。等找回了,我的霸气也回来了。
但在商场上失了霸气,不像在拳场上那么容易找回来。我那时候封闭了自己好几年,当时住在地下室,轻易不愿意出来。
搞自由职业,没有保证,要靠好身体、靠有精神支柱、靠朋友支持自己。朋友说,你得出来,地下室阴气重,你总也不出来,人不见阳光,早晚身体垮了,身体一垮,什么都完了。
不能沮丧啊,既然活着,就得重新开始。朋友给我出主意,别做生意了,你那么喜欢拳,下了那么大功夫,还是回到自己的本位上,以教拳为生吧!
总结,人还是平静点好。于是我在八一湖湖边找了块空地,拿了块红布,绣上“大成拳( 意拳 )培训班”几个字,在两棵树中间一系,立了个场子。
有人来学艺,我一眼望去,看不顺眼,一句话就把人撅走了。场子立了许久,学者寥寥。朋友劝我:“不是让你教拳王泰森,是教拳为生,眼光放低点吧!”
我听劝,从此态度随和了,但也得确是习武坯子或是一聊就对脾气的,我只教有缘人,不滥收。这么多年也没收几个徒弟,没做到“教拳为生”。
教拳,对我主要还是一个兴趣爱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