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总理要傅抱石和关山月共同为新落成的人民大会堂绘制完成一幅巨型国画。当晚傅抱石很兴奋,茅台酒一杯接一杯,把关山月看呆了:“傅兄,早听人说你好酒量,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惭愧,惭愧,我别没有什么嗜好,就好一口酒,关兄,你可别见笑。”“文人墨客,好酒不为过,古人说,李白斗酒诗百篇嘛。”“我可没李白那种洒脱豪气,一篇《将进酒》,简直是人间绝唱啊。来,干一杯,与尔同消万古愁啊!”。“傅兄,你有什么愁啊!”。“你还真不知,我那个儿子小石,现在是右派。”说到这里,傅抱石叹了一口气。“就是在美院上学的小石?”“是呀,我这个不争气的儿子,现在在双桥农场劳动。”傅抱石痛楚的点点头。
见傅抱石心思沉重,关山月不便多说,过了一会,关山月建议道:“傅兄,小石既然在北京,不如,我们作画时,把他喊来,也是一个观摩学习的机会呀!”
傅抱石眼前顿时一亮“关兄,你这个主意说到了我心里。”说完,又叹一口气:“可不知农场那头方便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在我们这里也是接受教育吗,对年轻人更不能一棒子打死,要给他们改正错误的机会嘛。”
随后几天,傅抱石在作画间隙,把自己想见见儿子的意思告诉了中国美术家协会的相关领导。很快,小石就来到人民大会堂见到了好久没见面的父亲。
父子一见面,傅抱石呆了:这是小石吗?几月不见,儿子简直像换了一个人,成了一个皮包骨头的瘦猴。傅抱石把儿子领到自己下榻的北京市委招待所,嘱咐招待所的师傅做几个好菜,要让儿子饱餐一顿。
饭菜很快端上来了,一大盘红烧肉,一大碗狮子头,诱的小石馋涎欲滴,没等父亲说话,一大块红烧肉已经下了肚。“慢点吃,慢点吃。”傅抱石在一旁看的辛酸。他哪里知道儿子已经是三月不知肉滋味了哇。
在父亲的庇护下,小石的境遇稍许有了改善。他一有空闲就从双桥农场赶到大会堂看父亲作画,从那气势恢弘的泼墨山水中,他感受到了一种气贯古今的神秘力量。毛泽东的诗词《沁园春·雪》在心头响起: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这多少让小石有些惆怅,还看今朝,可是今朝的我却是一个右派!
1961年下半年,傅抱石通过漫画家华君武的运作,终于使小石结束了双桥农场的苦役,回到了南京监督劳动,成了一名江苏省国画院的工友。
傅小石长长舒了一口气:“我的右派故事讲完了,你还认为我是个追求上进的好青年吗?”
傅小石望着王汝瑜,等待着她的回答。
王汝瑜沉默着,久久没有开口。她真的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瘦弱青年竟然经受了这么大的打击,这么大的磨难,可是他没有被命运击倒,就此颓废,而是充满着对未来的憧憬和希望,他没有放弃手中的画笔,而是用双倍的努力向着自己既定的目标一步步坚实的迈进着。她的心受到强烈震撼,她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捧着小石为自己画的素描答非所问的说:你画的多好哇,你要好好画呀!“
傅小石读懂了王汝瑜的眼神,这是一种信任,充满了某种期待。他暗暗下定决心,坚持画下去,他相信自己一定能够成功。
外面的雨下的大了起来,雨点敲打着窗户劈啪作响,这是一个应该发生故事的夜晚,可是那夜,两个年轻人的心在激烈跳动着,却什么故事也没有发生……
这幅素描至今王汝瑜还珍藏着,并在后来多部小石的画集中出版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