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豆看他一点没有玩笑的样子,只得半信半疑地跟着他走。“这地方你是怎么找到的啊?”“朋友介绍的。老板是一对兄弟,听说在南方老家犯了点事逃到这
里,开家小食店糊口。”“犯了什么事?”“可能是打伤了什么人吧,兄弟俩脾气不太好,爱用拳头说话。”“那……我要是觉得不好吃,他们会打我吗?”“很有可能。”“我……还是不去了吧……”“到了。”
眼前是一家破破烂烂的小铺子,当街一口锅,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捋着袖子,抄着一双长筷子在锅里捣来捣去。生意还不错,几张油腻腻的圆桌坐满了人,有穿着制服的出租车司机,有化浓妆、穿吊带衫、形迹可疑的女人。
男人看见翟静波,马上叫伙计搬出一张小圆桌和两把塑料椅子。“这是他们吃饭用的桌子,”翟静波轻声说,“看见我带女朋友来了,特地给我加座呢!”绿豆白了翟静波一眼,心里像有只小蝴蝶扑扇翅膀。“坐吧,别嫌脏。”男人一伸腿,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绿豆拉开另一只椅子,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
“我哪敢嫌脏啊,”绿豆说,“老板太壮实了,我打不过的。”说话间,两碗热气腾腾的牛丸粉端了上来。绿豆不跟翟静波客气,掰开方便筷吃了起来。
真的好吃。翟静波多要的两份牛丸也被一扫而空。
“你饭量这么大!”他夸张地看着绿豆,“我会给你吃穷的!”绿豆给了艺术家一拳头,“太过分啦!”他轻轻一躲,顺势揽住她的腰,“力气见长啊,看样子是吃饱了,
那我们该做点什么呢……”他决定请绿豆去他的工作室看新完成的装置作品。在出租车上,他们开始接吻。据说接吻起源于人类原始的行为方式,诸如嘴对嘴的喂食。即便像婴儿那样看似毫无自我的生命,也有安抚嘴唇的需要。有意思的是,成年男女也会在某一时刻退行到婴儿状态。热切,
冒进,任性得像一部意识流小说。司机把后视镜向右侧掰了掰。走进工作室,他们还在接吻。一开始,只是接吻,非常深的吻,然后一边吻,一边在静谧的画
室里慢慢地旋转着身体。一直转,一直转……转到电灯开关那里,翟静波伸出手,“啪嗒”一下,把灯关了。
然后继续在黑暗中接吻。虽然在黑暗中旋转身体比较困难,但可能因为翟静波沉迷于旋转带来的微微的眩晕感或者根本就是惯性,他们依然保持了接近于匀速的旋转……直到“哐当”一声,绿豆踩翻了一罐油彩。
可以想象,油彩罐是不会独立存在的。当一罐油彩被踩翻后,连带着这罐油彩边上的其他油彩罐,也很难逃脱被踩翻的结果。类似状况请参考踩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