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也曾因梦送钱财”(3)

梦太奇:梦的品析 作者:罗家祥


据《晋书》记载,新兴有个刘殷,七岁时父亲就死了,他哀毁之礼超过了礼制的规定,服丧三年,未曾露齿一笑。曾祖母王氏,盛冬时想吃堇菜而不愿说出来,因为家里贫穷得连吃不饱饭已经一旬了。才十岁的刘殷觉得奇怪,就去问她,得知实情后就跑到大泽中恸哭,说:“我罪衅深重啊!自幼就经父丧,曾祖母在堂上,没有可用一旬一月的粮米。我为人子,想要的东西却得不到,皇天后土,愿您发点同情心吧!”他恸哭了半日,忽然好像听见有人说:“止,止声。”他收泪看地下,本来这时堇菜已经不生了的,却忽然有堇菜生长了,他得到一斛多才高高兴兴地回去了,更奇怪的是这些堇菜采后还一点不减少。他又在夜里梦见有人对他说:“西边的篱笆下有粟。”他醒后一挖,居然得粟十五钟,还有字:“七年粟百石,以赐孝子刘殷。”于是他家以此为生,吃了七年才吃完。

又据《明史》记载,有个叫杨仞的人,结婚不到两个月就死了。其仅二十四岁的妻子号恸不食,几乎寻死。有人以她年老的翁婆和肚里的遗腹子来劝慰她,她这才忍死而生下一个儿子。因为失去了顶梁柱,杨家的家道日落,万历二十一年,河南大饥,杨妻本是宗室里的远支,也因宗室的给养欠缺很久了,纺织了三日而不得一食,母子相抱恸哭。夜里,母子两人都突然梦见有神对他们说:“你的节行上闻于天帝,会有东西帮助你们的。”早晨,母子所述的梦都一模一样,二人心里很是奇怪。其子建议说:“我们取屋后的土作坯,可以换米。”这日他们掘土,竟然得到数百钱。接下来,他们每次挖掘都会得到钱。一日,房子旁边的地又突然陷落,又意外得到石炭(煤炭)一窖,他们取来供养。这样辛辛苦苦拖延了两个多月,宗室的赡养费也送来了,人们都以为这是母子苦节被天帝所感的结果。

这两个梦,都是劝导人们行孝道的奇梦,体现了一定的恻隐之心,但是很显然,编造的痕迹比较明显。

因忠梦中发财。除了“孝”,还有以“忠”而因梦发财的人——

西方的银行大多是私人的,中国古代也曾经有“私人银行”(指可以自己铸币)。说起中国古代的“官商”始祖之一,或者中国最早的“发钞银行总裁”之一,蜀郡南安人(就是今天以世界第一大佛闻名的四川乐山人)邓通,据《史记·佞幸列传》的记载也是依靠一个“忠”的奇梦而成了大汉首富的——

邓通,蜀郡南安人也,以濯(撑)船为黄头郎。孝(汉)文帝梦欲上天,不能,有一黄头郎从后推之上天,顾见其衣裻带后穿。觉而之(到)渐台,以梦中阴(悄悄地)目求推者郎,即见邓通,其衣后穿,梦中所见也。召问其名姓,姓邓氏,名通,文帝说(悦)焉,尊幸之日异。

邓通是个士人,是以“文景之治”著名的汉文帝的宠臣。说起汉文帝,是连唐太宗都无比敬仰,甚至自愧不如的好皇帝。他以外藩入继大统,当了西汉的“富二代”皇帝,他简朴、勤政、爱民,不喜欢穷兵黩武,讲究“无为而治”,为汉武帝的极盛打下坚实的基础。可他就有一项不好,有几个宠臣(但好在没有给予实权),其中就有邓通,常为文帝陪乘。开始,邓通无啥特别的能耐,只是能持棹行船而已。因“土胜水”,土色黄,所以撑船行舟之郎都戴着黄帽,故称“黄头郎”。

一天文帝做了一个奇梦,他欲上天(登天在古代意味着当上天子,类似的还有东晋名将陶侃梦见自己只登上了九重天门的八重),但始终不能,这时恰好有一个黄头郎从后面推他上了天。文帝回头一看,只看见其衣的腰带后面穿了个窟窿。醒后,他去了渐台,按照梦中人的模样悄悄地寻找这个黄头郎,即见邓通,看见其腰带后穿,正如梦中所见那样。文帝大喜,认为这就是对自己“忠”,问得其姓名,后来对他的尊幸一日超过一日。

邓通做梦也没有想到天上会轻易掉下富贵,他也小心翼翼地服侍文帝,不喜欢去外面交游,虽按规定有“洗沐”的休假,他也不愿外出。文帝见他如此“忠心”,就赏赐他数以十巨万(亿)计的钱,官至上大夫。不仅如此,文帝还时时去邓通家游戏,这是何等的荣耀!

今天的人们都指望飞来横财一夜暴富,殊不知只有辛苦挣来的钱用着才顺手。钱来得太容易,往往拥有者并不珍惜,如曾经拥有数亿美元的前拳王泰森,仅仅几年就破产了,就是明训。世事难料——世界唯一的不变就是处于不停的变化中。贫富的转换,未必就在下世,也许明天就可以出现。邓通也是如此。

一次,汉文帝让善相者给邓通相面,回答是:“当贫饿而死”。文帝很吃惊:“能让邓通富有与否,是由我决定的。你怎么说他会贫穷呢?”于是他赐给邓通蜀郡(今在四川)的严道县的铜山,让他可以自己铸钱,以期打破相面人的预言。别人梦想的幸福生活最多是“数钱数到手抽筋,睡觉睡到自然醒”,可邓通根本用不着数钱,因为他就是大汉的“发钞银行”的总裁!——“‘邓氏钱’布天下,其富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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