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直很努力很克己,你应该有机会好好享受生活……”芦苇小心劝她。冯丽萍抹了下眼泪:“我也觉得不公平,我偷偷地哭过很多次,我的心在尖叫,可我的身体连尖叫的力气都没有了……”屋内一阵沉默。
“你能原谅姜文君做的那些事吗?其实你们夫妻的矛盾多半是我引起的,我能抓住的东西太少了,我老想为女儿打算……”
芦苇看着她,心想,人生真是苦短,虽然在医院看多了生离死别,可此时,她心中豁朗开来,说:“我没什么要原谅的,我自己也做得不好。 ”
冯丽萍久久打量自己的“情敌”,突然,她挣扎起身,跪在芦苇面前给她深深地磕了个头。
芦苇大惊失色,慌忙上前扶住她:“这是干什么?别这样,你别这样……”
冯丽萍执拗着跪着不动,断断续续地说:“不,你要听我把话说完。不要记恨雨澄,她跟我说了婚纱的事,她对你有偏见,也怪我总在女儿面前说你的坏话。我这辈子活得很窝囊,本来想好好把女儿养大……可现在我等不到这一天了……我把她托付给你,好好待她,别让她失去母爱,失去只有当妈的才能给女儿的忠告……”
芦苇双手紧紧攥着冯丽萍的手:“放心吧,人心都是肉长的,她还是个孩子,我怎么会不疼她?来,坐下,有话慢慢说行吗?”说着,重新扶她坐下来。
冯丽萍却是忧心忡忡:“我自己的女儿我了解,这孩子性格很倔,爱钻牛角尖,很难弄,你要有思想准备。不管她做了什么,你不要记恨她,看在她死去的妈的面子上原谅她……”
芦苇一脸郑重地保证:“你放心吧,我会像亲生女儿一样待她的。 ”
冯丽萍点点头,像交代后事一样把未了的心愿一一对她说起来:“还有一件事,一直是我的一块心病,她太胖了。我一直狠不下心给她减肥,可我怕她这么下去,会越来越自卑,怕她被同学歧视,你是学医的,应该比我有办法。 ”
芦苇一一答应了。
冯丽萍见芦苇一脸的真诚,放了心。她从枕头旁边拿出了一个文件袋,从里面抖出若干盒录音带来。冯丽萍将录音带竖着整齐地码好。封口上分别标注着“初中毕业”、“高中毕业”、“大学毕业”、“第一次谈恋爱”、“第一次失恋”、“第一次工作”以及“结婚”等字样。芦苇不解,看着她。
冯丽萍抚摸着录音带,缓缓地解释:“这是我在病床上给女儿录的一些话。我想请你替我把这些录音给女儿。封口上都注明了哪一盘带子什么时候给她。我本想每年生日都录一段给她,一直到她六十岁……但没有那个精气神儿了……”突然,她又想到什么,特地挑出一盒递给芦苇:“这一盘等办完我的丧事就让孩子听。 ”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