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丽萍解释:“我录了些话,向她讲明我跟她爸离婚的事儿,还有你和他爸的事儿,要她理解。本来我想走之前跟她好好谈谈,可这孩子现在什么也听不进去……”她反握住了芦苇的手,眼里似乎有千言万语,却不知该从何说起,片刻,笃定地对她说:“你会是个好母亲,我现在可以安心地走了。 ”
拎着那些录音带出来,芦苇再也忍不住眼泪,躲在拐角处无声地哭着,正好碰上了姜文君。他们走到医院的花园,芦苇感慨良多:“人和人的误解有时候真的挺大的,今天我才更深地了解了冯丽萍,在她斤斤计较浑身是刺的外表下,其实藏着最温柔的母性,还有一颗善良的心,那是她不愿在外人面前表露的,只有在雨澄面前,她才毫无保留地开放自己,心甘情愿地付出所有的情感……”
也许是心里最后的一块石头落了地让她安了心,当天夜里,冯丽萍病况恶化。文娟拼命地摇醒了雨澄,赶到医院时,她已在弥留之际,说不出话来,但她意识清醒,用尽生平最后的力气抬起一只手,将姜文君、芦苇和女儿的手拢在一起,自己的双手盖在三人的手上,用力捏了捏,平静地合上眼睛,带着对女儿的不舍、生命的眷恋,离开了人世。
葬礼上,雨澄泣不成声,挣扎着不肯让妈妈下葬,被姑姑和一个亲戚拉开了,一块黑色的花岗岩石碑盖在了墓穴上,姜文君放上一束鲜花,静静地看着石碑上的两行大字:生如春花,逝如秋叶。争吵了多年的前妻,就这样远离了他们。
葬礼过后,为了让雨澄尽快住过来,芦苇和儿子商量把他的房间给雨澄,而将书房用木板隔出一半来给他住。卓立很愤怒,母子二人不欢而散。
这天,姜文君去母亲家接了雨澄过来,芦苇拉了卓立到门口去接他们。一见雨澄,她笑盈盈地走上前去:“雨澄来了?瞧哥哥也来迎接你了!”雨澄和卓立看了对方一眼,都沉着脸没说话。芦苇一看,伸手接过他们手上的东西,把他们让到房间里来。
一推开房间的门,芦苇微笑着对身后的雨澄说:“瞧瞧,喜欢吗? ”
雨澄的目光扫过房间,只见墙上贴着漂亮的壁纸,窗帘、床单和靠枕都是同样的白底小碎花儿,还带着精致的花边儿。小床靠墙壁饶有情趣地陈列着高高矮矮的一大排旧的毛绒玩具。
看她的目光停在床上,姜文君忙向女儿说:“阿姨把你原来的床搬来了,还有这些你从小玩到大的娃娃。 ”
芦苇也趁机笑吟吟地说:“这样雨澄就像回到家一样。 ”
雨澄一言不发。
芦苇有些失落,心知这孩子对自己成见很深,想起冯丽萍的嘱托,她很快就打起了精神,动手打开旅行袋,边整理边说:“阿姨帮你把衣服放到衣橱里……”
雨澄冷冷地打断:“不用,我自己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