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生命线 - 1.震后从唐山起飞的第一架飞机（1）

正当人们在慌乱中手足无措、焦急的时刻，我却显得更加沉稳、冷静了些。

1．一个大胆的决策

经过我再三思索，一个大胆的决策已经成熟——就是越权动用外来的运输机，派人去北京直接向党中央、国务院报告唐山大地震的灾情。

我找到了副师长王文礼商量此事。王副师长是一位老飞行干部，经验丰富，河南人，中等身材，性情开朗，办事果断，飞行技术好，擅长复杂天气和夜间飞行，是空军的战斗英雄。一向办事利落的他，此刻对于我提出的方案也不敢做主。他望着天空开始犹豫起来，一时拿不定主意。我看出了他的心思，他是在顾虑天气不好，或者有其他难言的顾虑。

当时天很黑，也就是4点多钟吧，天上低云，还下着小雨，头上就好像扣着一口大黑锅似的，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清楚。如此的天气，飞机怎么能够起飞呢？再说派什么飞机呢？

我猜出了他的想法，接着又补充说：“昨天傍晚咱们机场来了两架运输机，一架是‘里-2’飞机；另一架是‘运-5’飞机。其中有一架飞机上的飞行员可以飞复杂气象。”

（复杂气象，就是机场上超出了飞行员的气象标准，不能起飞。）其实，我也知道此刻这种气象不能起飞，我的真实意图是先做好准备，到用的时候再准备就来不及了，那样就耽误了救灾。因为飞机在起飞以前要有一定的检查时间，然后才能起飞。

他见我对此事很执著、很认真，也揣摸出了我的想法，他思索了一会儿，最后同意了我的意见，说：“我去找人，你去机场组织指挥飞机。”

2．举步维艰的飞行组织

面对机场上通讯被破坏的困境，要想把地面上所有的保障飞行的车辆、人员全部都调度到机场上去，谈何容易？

这是首先遇到的难题，因为过去组织飞行时，只要一个电话几分钟，就可以叫所有的地面保障人员、车辆到达机场起飞线上。本来一个电话就可以办到的事，如今要用两条腿跑步去完成，全场这么大，这么多单位，可以说是举步维艰。

我想第一步，首先得找到飞行员，没有飞行员，有飞机也是白扯。然后去别处再找其他的人。对，我向机场内的军人招待所跑去。

在军人招待所的院子里，找到了某部“里-2”机组的飞行人员。这时他们已经离开危险的房子，每个人手里都提着飞行图囊和飞行用具，站在院子中间几棵杨树下面，周围静静的，他们都有些神色不安，在议论什么，大概是讲刚刚发生过的惊人一幕吧！

他们见我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就主动向我打招呼说：“李主任，有任务吧？”这是每个转场飞行人员在外面的常识，只要是调度室的人来，必有任务，是转场飞行员特有的敏感，因为他们每到一个机场就是服从机场调度的。

我稳了稳情绪说：“交给你们一个特殊的飞行任务，就是我们派人乘你们的飞机去北京，向党中央、国务院，报告唐山大地震的灾情！”

我接着又说：“任务相当艰巨。第一，天气复杂，本场的天气，你们都看到了，不必多说，航路上的天气呢！不得而知！第二，对方机场并不知道你们去降落。因为通讯中断了，无法通知对方机场，所以没有地面上的指挥和引导飞机的保障。因此要有应对最困难、最复杂的飞行思想准备。”

接着我们又一起研究了空中可能遇到的一些特殊性情况的处置办法。如：空中收不到对方机场的航台信号怎么办？地面上无人指挥怎么办……

最后，他们都欣然地接受了这次艰巨的、将有很多难以预料的困难的特殊任务飞行。他们个个都摩拳擦掌地表示：“不管有多大困难，我们都要坚决完成这次任务！”

我说：“情况紧急，必须先把飞机准备好，如果本场地面保障不到位，就只好强行起飞了。如果去不了北京，就在杨村机场降落，那是个平原机场，迫降后乘车或打电话向党中央、国务院报告，无论如何也要把大地震的灾情报告出去！”接着，我又跑去汽车连，找来了一辆平时训练中用来拖飞机的牵引车，把机组人员

连同招待所里的×军区59023号“运-5”飞机上的飞行人员，都一起拉到机场停机坪上去，送到各自的飞机旁。我把“运-5”作为备份机以备不时之用。

我又去了解外场保障情况，机场上跑道情况。跑道还可以使用，通讯营还有一部没有完全砸坏的通讯车，可以自身发电。

用车上的超短波电台，可以与飞机进行联络。这样就建立起最简易的起飞线指挥搭台，凭这些就可以指挥这架飞机起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