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紧急救援飞机超常降落

中午时分，乌云不断地向机场涌来，天气闷热得使人透不过气来。突然，无线电里传来有 空 中 飞行 员 用密 语 对 唐山 机 场的 呼 叫：广 元 、广 元 ， ××××号呼叫。并用急促的声音报告说：“我是执行紧急运送矿井救护队的，现在的高度飞行为6000米，请求下降，请示降落条件。”（广元为当时机场代号）

凭经验听得出是一架较大型飞机。这声音于我们，如久旱的禾苗，盼来了春雨。在场的人们无不高兴，因为这是震后第一架到唐山送救护队的飞机。

我立即拿起话筒说：“场面气压750，静风，落地方向由北向南可以下降高度，600 米进入上空。”

××××号回答：“明白。” 当飞机到达上空时，只听见飞机的隆隆声，却看不到飞机。这时空中飞行员报告说：“××××号报告，看不到跑道。”

我发现机场东南方向，大片黑沉沉的积雨云压了过来，已经盖住了近半个机场，移动的速度很快，大有黑云压城城欲摧之势。 我立即指挥说：“××××号，打开无线电高度表，做复杂天气降落。”

不久，整个机场被翻滚的乌云笼罩了，大雨前的狂风刮得天昏地暗，空中能见度极差。飞机转过第四转弯，开始沿跑道沿长线下滑，高度50米时仍看不到跑道。

“复飞！”我通过无线电发出紧急指令。 紧接着做第二次落地，第二次落地时天气变得越来越坏，大雨哗哗地下，天地浑浊成一片，地面能见度小于50米。 我紧握话筒一直在询问：“下滑航向、高度？”

“高度50米。”空中飞行员回答。

“看到跑道没有？”我询问。

“没有看到。”空中飞行员回答。

“复飞！”我第二次下达复飞的指令。 飞机在低空开始加速，由于机身的重量和惯性，飞机继续下沉，在强大的侧风作用下，瞬间从头顶上呼啸着掠过。这时我发现空中飞机的航向与跑道方向向左交叉。

“××××号，航向不要小于145度，左下方有凤凰山，高度110米。”我又发出指令。 空中回答：“明白。”并进行了修正。

震耳欲聋的马达声和狂风暴雨声混在一起，惊心动魄，使人心碎。在场的人们以为发生了什么不测的事，都纷纷走出避雨的车，站在雨地中观看。一面为空中飞行员的安全担忧；一面是为我在震后机场遭破坏的情况下，在如此复杂天 气里敢于指挥飞机穿云下降，提心吊胆，手捏一把汗。

救援飞机能否安全降落，井下工人能否及时得救，一时成为悬念。

气象员提出，因天气恶劣飞机无法降落，生命关天应如何处置。

这时气象员钟广成对我说：“李主任，天气太恶劣了，本场不能降落，到备降场去落地吧。”

因天气原因指挥飞机去备降场落地，这是惯例，是顺理成章的事，也不承担任何风险。我面对的是：如果指挥飞机降落成功，井下工人可及时得救，空中飞行员有生命危险；如果指挥飞机返航或去备降场落地，飞行员安全，遇险的矿井工人不能及时得救。都是生命关天的事。

此刻我已经两次指挥飞机“复飞”了，说不紧张那是吹牛。但我没有惧怕，作为一个指挥员，最重要的就是沉着、冷静。

恶劣天气、惨遭破坏的机场设备、别人的劝阻，都没有动摇我一个共产党员心中燃烧的火一般的责任心，即及时抢救开滦工人，又保证飞行员的安全，力求圆满解决。

时间就是生命，必须做出果断的处置。我认真分析了当时的情况：

（1）尽管天气恶劣，但空中没有雷电。

（2）据我多年的指挥经验和对唐山地区复杂天气特点的掌握，我认为在地方性天气 中，城市上空形成的云团维持的时间不会太久。只要大雨移过跑道，我就可以指挥飞机降落。

（3）我又询问空中飞行员，机上的剩余油料（油量充足）后，决定用“盲目大航线”着陆的方法，指挥飞机延长一转弯，用增加起落航线飞行时间的办法，待机而降。

几分钟过后，大雨果然移过跑道。地面能见度开始好转。 为了看清下滑的飞机，我跳下通讯车，站在雨地中，二目圆睁，密切注视下滑方向。 第三次降落，当飞机下降到50米高度时，我和空中飞行员几乎同时对话说：“我看到你了！”我说。

“我看到跑道了！”空中飞行员回答。

一架“安-26”型军用运输机穿云破雾，出现在跑道北头的上空。 我立即指令：“收油门，下降。” 高度30米、20米、1米（拉平），飞机平稳地接地了。

全场的人们都松了一口气。这时我才发现自己的军衣已经完全湿透了。

随着飞机在跑道上发出“哗——”的一声发动机反推力发出的巨响，飞机减速，然后180度转弯滑回起飞线。只见几十名身背矿井救护设备的抢险队员跳下机舱。 我向机长了解飞行情况，原来驾驶这架飞机的是空军某部王捷程队长，为抢救唐山开滦井下的工人，奉中央领导指示，上午从北京紧急起飞到山西省太原、大同等地接 运矿井救护队员，一路风雨不断绕过雷区，到中午才赶到唐山机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