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2.梦与梦幻(3)

我的最后叹息 作者:(西)布努埃尔


一种对中世纪迷茫、持久的向往,导致了与世隔绝的封建领主的形象经常吸引着我,他以严厉的手段统辖着他的人马,但他的心肠很好。他没有大的奢望,只是不时地稍为纵欲狂欢。他坐在篝火旁喝蜜汁和上等葡萄酒,火上烤着整只牲畜。在这里任何事都不受时光的干扰,一个人为自己而生存。他与世隔绝。

我也想象--肯定我不是唯一做这种想象的人--一次上苍安排的突如其来的政变使我成为世界的独裁者,我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任何人和事都不能违背我的意志。每当出现这一幻象,我作出的第一批决定就是阻止信息传播,因为这是一切忧患之源。

后来,当我看到了墨西哥因人口爆炸引起重负并感到恐慌时,我想象我召集了十几位生物学家,严令他们向地球撒播一种凶恶的病毒,使地球减少20亿入口。虽然,我一开始曾英勇无畏地对他们宣称:“哪怕我也会是受到病毒侵害的一员。”后来我却偷偷地试图逃避这种困境,我拟定了一份必须获救的人的名单:我的一些家庭成员、我的挚友、我朋友的家庭及他们的朋友。名单一写来就没完,我只得放弃了。

最近十年,我还沉湎于幻想把世界从另一个苦恼之源--石油问题中解放出来,在最重要的矿层搞75次地下核爆炸。在我看来,一个没有石油的世界--现在我仍这样认为--是一个在我的中世纪乌托邦氛围中可行的天堂。不过,我也认为75次核爆炸还会遗留下其它某些实际问题,这仍需拭目以待。

我和路易斯·阿尔科里萨在圣·何塞·普鲁阿撰写剧本的时候,有一天,我们两个人带着枪走向河边。刚一到岸边,我一·下抓住阿尔科里萨的胳膊,我指向对岸。那里有一只傲慢的鸟栖息在一根树枝上,是鹰!

路易斯举枪射击,鸟落在树丛里。路易斯趟过河去,水漫到他的肩头。他拨开树枝找到一只鹰的标本。它的一只腿上挂着写有售价和店名的小牌子。它就是我从那个店里买来的。

另一天,阿尔科里萨和我在圣·何塞餐厅吃晚饭。一位十分美丽的女人独自坐在邻近的餐桌旁。很自然地,路易斯的目光马上向她投去。我告诉他:“路易斯,你应当明白我们到这儿来是为了工作,我不喜欢你浪费时间去看女人。”。

“好的,我知道。”他回答说,“请原谅。”

我们继续吃饭。

过了一会儿,吃甜食的时候,路易斯经不住诱惑又把目光转向那个美丽的独身女人。她报以微笑。

我火了,提醒他我们是来圣·何塞写剧本的。我还说他这种傻样让我难受。他也生气了,回敬我说,当一位女士向他微笑时,他作为绅士理所应当地投桃报李。我愤然起身离座,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阿尔科里萨则平静下来,他吃完甜食就与邻桌的美人儿坐到一起。他们相互通报姓名,共饮咖啡,还聊了一会儿。随后,阿尔科里萨陪伴他的女征服者回她的房间,他爱意无限地脱去她的衣服,发现她的肚子上纹着几个字:刘易斯·布努艾尔的礼物。

那个女人是墨西哥一个迷人的妓女,我把她带到圣·何塞,我付高价让她忠实地听从我的指挥。·

当然,上述射鹰和妓女这两件事都是我幻想出来的玩笑,决非真事。但是,我敢肯定阿尔科里萨准会上当。至少关于妓女的这个圈套他也会上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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