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芝庭的现款不足应付两间分厂,便说道:未来赴宴之前,我心里老疑惑是鸿门宴。与植兄相处片刻,觉得植兄是个诚实人,又是赌界的老行尊,许生既然不能与我合伙,那么合伙人非植兄不可。
对于霍芝庭开赌之初,究竟有多少资产,众说纷纭。我们大致可这样估算:霍芝庭当年贩卖军火,确实赚了一笔横财,估计有5万元上下。他平时喜欢交朋结友,花销颇大。军服生意,利润较薄,仅可应付他的花销。他的资产大部分是田地、房产,置田是旧时商人的时尚,若生意失败,也有个退路。那么,霍芝庭可以调动的现金大约在1万元左右。佛山、江门的铺票年饷均是万,两人合伙,一人得预缴7500元,另两千多充作牌照费和开办一间票厂的启动资金。日后开彩派彩,则用的是收取的票资。
翌日,霍芝庭送植梓卿到天字码头,植梓卿回澳门带银票返穗,再同霍芝庭一道把牌照正式办下来。旧时银票兼有后来的存单和汇单两项功能,客户把现银存入当地的银号,银号开出银票,客户可凭此银票到该银号在异地的分号,付出佣金后,提取现银。
霍芝庭送走植梓卿,在天字码头遇到苏大阔。苏大阔道:“听说你跟许生合伙承办江门、佛山的铺票?许生哪会开赌,他蚕茧厂缫丝匠出身,他‘作茧自缚’还差不多。你是个标青(出色)的锅商,铸锅卖锅,我甘拜下风。老话说得好,一百个外行佬,抵不过一个内行的徒仔。你知道铺票的120字义会,是哪120个字?答不出吧?我原先说过,我们合伙,保你赚钱似猪笼入水。现在不行,我在南岸的赌馆还忙不过来,数钱数得手软。以后你们遇到什么为难事,通告一声,我苏某一定鼎力相助。”
霍芝庭听出苏大阔的奚落之意,便没透露新邀伙伴的内情,敷衍苏大阔几句便与他分手。 霍芝庭开赌是外行,所以他对植梓卿寄以厚望,但到正式拿到赌牌,两人又没有合伙,而是各人承办一处的铺票。
事缘霍芝庭聘请了一位师爷。开初霍芝庭并非想请师爷,而是请一位内柜。内柜是赌馆库房中收赌资、派彩金的角色,外柜则直接与赌徒的金钱打交道。霍芝庭的初衷是:植梓卿及他手下的人要在票厂唱主角,那么我无论怎样,要把财权抓到手。
于是,他要等植梓卿还未回穗,先聘下内柜,造成既成事实,内柜便是我的人。
霍芝庭托人物色的内柜曾在白鸽票厂做过内柜及揸字的师爷等职,还是个前清秀才,名叫吴铸云,年纪比霍芝庭稍大。
霍芝庭与吴铸云初次见面,交谈时,突然想起那天,苏大阔在天字码头考他铺票的120字,便问道:“铺票的120字,真有无穷奥妙在里头?”
吴铸云道:“最早铺票的120字,是指120家商号,实际不止120个字,无论摇珠还是卜杯出字,每一次胜字(有效字),所出的是指一家商号,或两家商号,或三家商号。后来流行的是一首诗,共120字,出一个胜字便是其中的一个字。由商号变成诗,证明用什么字并无奥妙在里面。如同山票通用千字文中的字,你若用百家姓、增广贤文里的字也可。票厂的揸字师爷,还有卜杯时请来的卜师,实则是在故弄玄虚。说实在的,澳门鬼佬赌商的洋数码最简单明白,只是趣味不如中国的诗文,故不宜在广东推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