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荣廷在出任两广巡阅使的后期,大部分时间在广西。相对陈炳昆来说,莫荣新督粤的自主权更大。他以“客人去西关一处参赌多有不便”为理由,在广州另增加多处番摊赌场。
霍芝庭承投了东堤大马路地段的番摊,月饷3万余。他一连开了4间番摊馆,每月12万多,年承饷140万元。承饷额与老牌的集成公司差不多,集成因不再享有垄断,承饷大幅减少。
对莫荣新来说,越是没有官方关系的承商,越便于他牟利。作个假设,如果是两广巡阅使陆荣廷的老爹开赌,莫荣新恐怕连一仙礼钱都捞不到,或许还得孝敬陆太爷每月数百大洋茶钱。站在莫荣新的角度,霍芝庭是个最没官方背景,而又最企望有官方背景庇赌的承商,因此霍芝庭最不吝啬礼钱。另外,经营赌业的能力也至关重要,霍芝庭的能力已被事实验证。只要霍芝庭赚钱多多,礼钱必然猛不可挡。
霍芝庭逃往葡国领事馆给粤督莫荣新带来“难堪”,然而,“大度”的莫督不计“前隙”,把东堤那段旺地特批给霍芝庭开番摊。省城的山铺票仍由霍芝庭承办,霍芝庭数月前“大难不死”,如今果然有后福,再度成为广东承办赌种最多、承饷最大的赌商(番摊年饷140万、山铺票也有130万)。
以后的关键是:番摊赌强手如林,最终谁能财源滚滚、独领风骚?
长堤烟花
这一节,对广州的烟花历史作一些介绍。烟花与赌博,看似不搭界,其实大有关系。
广东的妓女源于“疍民”(水上居民)之女,有的疍家专门收养疍女,以满足过往商贾及水手需要。娼妓业由此而产生。清乾隆年间广州知府赵翼记载:
“广州珠江疍船不下七、八千,皆以脂粉为生计……珠江甚阔,妓船所聚长七、八里,列十数层,皆植木以架船,虽大风浪不动。中空如街,小船数百往来其间。客之上疍船者,皆由小艇渡。疍女率由老妓买为己女,年十三四即令待客。”
19世纪中叶,广州最繁华的烟花柳巷有两处:一处在谷埠,一处在迎珠街,历史以迎珠街较为悠久。前清广州的烟花柳巷不似通常意义的青楼妓馆,而是水面的船只。清学人黄佛颐的《广州城坊志》说:“娼楼妓馆,(迎珠街)所在多有。吾粤附城以水面为优。水面数处,复以迎珠街为最。迎珠在南门外官渡头,俱浮家泛宅,鳞次栉比如巷曲,可通往来。”娼楼妓馆实际上是上下两层的妓女船,华丽的称为花舫,大型花舫聚集的地方叫大寨。花舫在夜间如彩珠点点,船与船之间有船板相连,其景如迎珠一般。于是,对着花舫水面的那条街谓之迎珠街。真正在岸上的妓寨娼寮极少。
迎珠街主要是客帮扬州帮的天下(是指妓女,鸨公鸨婆多是地方豪强势力)。本帮便在谷埠与其竞争,长期以来本帮不敌客帮,但自上海开埠后,扬州的高级妓女多到上海谋生,谷埠(油栏门附近,今仁济路后)由此而大旺。
谷埠离迎珠街仅百多丈远,旧为谷物码头,因此得名。晚清学者张心泰在《粤游小识》中记载谷埠:“河下紫洞艇,悉女闾(娼妓居集处)也。艇有两层,谓之横楼,下层窗嵌玻璃,舱中陈设洋灯洋镜,入夜张灯,远望如万点明星照耀江面。纨裤子弟,选色征歌,不啻身到广寒,无复知有人间事。”谷埠的花舫多规模宏大、极尽豪华,内有三四个大厅,供客人宴请聚餐;有若干小厅供客人欣赏歌妓曲姬弹琴吟唱。妓女的栖息处在住家艇,不是妓女的正式相好,不许入妓女的“闺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