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一下,林桂生看了一眼黄金荣。接着说道:“念你之前一向对师父忠心耿耿,今天就放你一条性命。赶紧滚出上海滩,不要再让我看到你。”
阿光像判了死刑的囚犯忽然得了特赦令一样,磕头如捣蒜:“谢谢师母,谢谢师父,我这就滚出上海滩,这就滚。”
歪脖子阿光退下后,林桂生对跪在地上的其他7人说:“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事儿与你们无关,都起来吧。”
众人起身后,因愤怒而气喘吁吁的黄金荣猛吸了几口吕宋雪茄,对着一旁的顾掌生说:“掌生啊,以后歪脖子管辖的那块活计都由你负责。”
“掌生一直不错,肯定能担当大任。另外,让月笙帮着你干。”林桂生不失时机地补充道。
黄金荣看了看杜月笙,说:“那就这样,月笙也挺能干的。”
一切都安排妥当后,众人都要离去。
黄金荣单独把杜月笙留住,告诉他:“歪脖子那狗娘养的,按规矩得挨三刀六洞。但既然你师母发话了,就饶他一命。不过,规矩不能破,这样吧,你去跑一趟,让他留下一个手指头。”
杜月笙一愣,继而小心翼翼地说:“现在,他只怕已离开上海滩了吧?”
杜月笙在巧妙地推辞。他做事向来讲究刀切豆腐两面光,如此明目张胆得罪人的事儿,他不愿意做。
但黄金荣不给他推脱的机会,听到杜月笙的问题后,他胸有成竹地说:“不会,这个婊子养的是江苏青浦人,现在末班车早开走了,航船要等到明天。他肯定还在上海,就看你有没有能耐拿回他的手指头了。”
杜月笙心中一惊,他费尽心力在老板和老板娘面前建立起的良好形象不能坍塌,他不能让黄金荣认为他是个无能的人。想到这,他当即说道:“师父放心,我这就去。”
黄金荣从边上摸出一把短柄利斧,递给杜月笙,又问道:“你需要带几个人去?”
“不用。我一人就能完成任务。”
说完,杜月笙揣起斧子,匆匆而去。
歪脖子阿光在黄公馆外租了一间小屋,平日没事儿的时候,常邀兄弟们到家里喝酒,杜月笙也去过。
杜月笙想,阿光在上海滩别无去处,应该就在那小屋里。
但这手指头怎么取呢?杜月笙犯了难。硬来肯定是不行的--这不符合杜月笙的做事风格。
想了一会儿,杜月笙成竹在胸。他拐进一家熟食店,买了一些熟食,又去附近的小店里买了两瓶白酒。提着这些东西,他快步朝阿光的小屋走去。
果然不出杜月笙所料,他赶到时,歪脖子阿光正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一边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一边大口大口地抽着闷烟。
看到杜月笙推门进来,歪脖子阿光霍地跳了起来,不知什么时候,手中已多了一把匕首,他冷冷地问道:“月笙老弟,莫不是老板反悔了,让你来取我性命?”
杜月笙凄然一笑,扬了扬手里的酒和熟食:“你多想了。兄弟我是来给你送行的。”
直到这时,阿光才反应过来:是啊,要来杀他的话,杜月笙就不会拿着酒食,再说,也不会是他一个人。
阿光请杜月笙坐下,然后闩上门。二人打开酒食,对饮起来。
酒过三巡之后,杜月笙摸出几块大洋,递到歪脖子阿光手里,说道:“兄弟一场,如今你落难,我也帮不上什么大忙。这几块钱你拿着做盘缠吧。”说完后,他眼圈一下子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