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有客房!”史密斯快要疯了。
单左云和史密斯第一次见面便爆发了激烈的争吵。按照单左云的想法,他远道而来,是客,既然史密斯承认是克雷格·史密斯的后人,他就应该尽到地主之谊。既然史密斯不愿意做一个好客的主人,那只有他自己来款待自己了。
史密斯的举措也没有错。西方人的思维和东方人不同,他们要保持绝对的人权,就算是克雷格·史密斯复活,作为史密斯的亲生父亲,在没有得到邀请的情况下也不能走进他的房间,就连跳着脚朝窗户里张望也是不礼貌的行为。
门外传来急促的刹车声,不待史密斯出门,一个脸色惨白、头发乱得像杂草一样的年轻男子跌跌撞撞地冲进门,一头扑在史密斯怀里,差点撞倒了他。
“噢,对不起……对不起。”
年轻男子后退时脚下一绊,摔倒在地,拎在手里的提包飞了出去,两包白色的粉末跌出提包,他连忙弯腰去捡,慌乱中却一脚踩在了上面。白色粉末“扑哧”一声四下飞散,溅得他浑身都是,地板上也铺了一层白。
“蠢猪!”史密斯大发雷霆,推开年轻男子,用老式吸尘器清理地板。
年轻男子嘴唇发青,犹自抖个不停:“他们已经换了三次交易地点,你确定咱们没有暴露吗?”
“闭上你的猪嘴!”史密斯狠狠瞪了他一眼,扭头看单左云。
年轻男子这才发现房间里还有一个人,紧忙用手捂住嘴,拎着提包,逃命似的夺门而出。
“单左云先生。”史密斯看起来依旧冷静沉着,“那就按你说的办,你去厨房宿营,但是在我回来之前不要离开厨房,更不要碰这个房间的任何东西,答应我,好吗?”
单左云没做声,走进厨房,“砰”的一声摔上房门。
史密斯贴着厨房的门听里面传出哗啦哗啦的声响,看来单左云在摆弄他的野营帐篷,这才长出一口气,快步离开了。
史密斯带着年轻男子驾车离开的时候,单左云也离开了厨房,他打开吸尘器,用手指沾了一些白色粉末放在鼻前嗅了嗅,以他多年在特警队缉毒的经验判断,他确定这种白色粉末是海洛因。
单左云的首长说过,在战场上唯命是从,在生活里不断惹是生非的才是好兵。单左云就是这种好兵,况且史密斯不是他的上级,他没有理由按照史密斯的要求去做。
他试探性地拽了拽房门,果然,房门已经被反锁。他在客厅转了两圈,最后从窗户跳到了外面,朝着车子行驶的方向飞奔而去。
单左云前往美国的目的是为了履行祖父的遗愿,但他的眼里揉不进沙子,他宁愿把克雷格·史密斯的遗物送到监狱里,也不能容忍他的后人做贩毒这种天理不容的坏事。
两条腿永远跑不过四个轮子,单左云却做到了,并不是他长了一双飞毛腿,一双铁脚板,而是一起小小的车祸帮了他的忙。
两辆轿车撞在一起,堵死了并不宽的小路,两辆车上的六个人大声谩骂,有人还抄起了左轮手枪,他们互相指责,让对方让路,赔偿自己的损失。史密斯坐在车上观望了一会儿,看看手表,再也忍不住,走上前劝解。
这个时候单左云赶到了,他看到年轻男子坐在车里,双手紧抱着提包,焦急地看着前面,于是悄悄撬开后备箱,蜷着身体藏了进去。
史密斯确实不同凡响,不到三分钟便说服了几乎火拼的双方。他们互相拍着肩膀大笑,没人再去计较撞车的损失,而是商量去哪个酒吧喝一杯。
发生车祸的两辆汽车让开了路,史密斯便急匆匆回到车里,驾着车飞一般直奔市区。
窝在后备箱里的单左云屏住呼吸,努力记下了车子行驶的路线。车子左转弯,左转弯,猛地颠簸了一下,左转弯,还是左转弯,接着仍是左转弯,左转弯,猛地颠簸了一下。单左云会心地笑了,看来史密斯是个老资格的毒贩,他在原地绕圈子,以查看是否有人跟踪。
史密斯足足花了两个小时才到达45分钟便可抵达的目的地,车门关上的瞬间,单左云闻到一股刺鼻的酒味,接着听到有人扶着车子的后备箱大声呕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