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我们在夏威夷度过了半个月的幸福时光。

一天，肖逸回房，朝我一笑，我觉得那笑容有些苍白和牵强。他挨着我坐下，抱紧我，闻着我发间的味道，问我是不是洗过澡了。

我点点头，轻轻推开他，认真又仔细地问：“是不是工作上有什么麻烦，我会不会影响你？”

他蹭蹭我的鼻子，摇头，手抚上我的小腹，轻轻揉着，我笑道：“没事，这一个月来，只偶尔疼过几回，看来回国要好好检查一下。”

“翰克是这里最好的妇科医生，明天让他为你检查一下吧。”

“肖逸，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我心一紧，双眼愣愣地看着他，心里隐约觉

得真相在一点一滴逼近，两个月前他和约克的电话，我还记着的，说手术，说翰克，可是翰克不是脑科医生吗？“傻瓜，没什么，只是顺便检查一下。”他吻吻我的眼睛，我只能闭上，心跳在加快，抓着肖逸胸前的衣服，像溺水的人。

“别怕，家宜，我会一直与你在一起。”

我们深深地拥吻在一起，天昏地暗，最好能这么一直吻下去，不要睁开眼。

可是夜半，我还是醒了，很清醒。仔细想着过往的种种，有些思绪也慢慢浮现出来，我轻轻地翻了个身，正对着肖逸，他手还紧紧搂着我的腰，一手垫在我颈下，眉心有条浅浅的纹路，我轻轻地抚平，这是什么时候有的。

每天我们都隔得如此近，就算有沫沫，我们还是紧紧地拥在一起，我们还玩得

这么开心。可越忆起我们的美好，为什么眼泪越流个不停，这回是有知觉的，但仍无声无息。可我感觉肖逸在我腰间的手，无意识地紧了紧。这个男人，一直是爱着我的啊。真像他所说，我们都是傻瓜，不知道如何去爱。

肖逸陪我休息适应了两天后，开始安排我进行全身体检。所有带来的漂亮衣服都收纳入皮箱，肖逸挑出两套上好的棉质睡衣给我，我摸

着那柔软细腻的面料，眼一眨，两滴泪水落在衣服上，只留下不深不浅两道印痕。肖逸端来早餐，早上到现在，做了种类繁多的检查，一口水都没有喝。我用力咽着白粥，逼回眼泪，沙哑道：“什么时候……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家宜……”“告诉我！”

我身子微微发抖，似乎有些控制不住。“马尔代夫……”“旅行团随团赠送的那次专门的检查？”我声音有些颤抖，那是我们结婚第二

年跟着一队新婚夫妇蜜月旅行，旅行社与马尔代夫当地的医院联合推出一个特色业务，免费为新婚夫妇做优生优育专项体检。我当然记得很清楚，那次蜜月行我们是补办的，结婚第一年，正是肖逸十分忙碌的时候，就一直往后推。

“肖逸，你是不是在可怜我。”我想了太多的可能，我怎么就有缺陷了呢，我要和肖逸生两个孩子的，一个女儿，一个儿子。肖逸拉开我的手，双眼定定地看着我，直到看得我不再回避，不再摇头。“看着我，家宜，看着我。”他一直轻轻地重复着，冷静而坚决。

我在他怀里仰头，像个迷路的小孩子，在夜深人静的十字路口，终于看到穿着制服的警察叔叔。我拉着他的大手，用力地仰起脑袋，我说的却是：“肖逸，我为什么就不能生孩子？”

他心疼将我的头紧紧摁在胸口，我耳边全是他厚重的心跳。

他可以说的话很多，家宜，医术昌明，我们还有希望；家宜，我们可以领养一个，我不在乎；家宜，世上需要父母的孩子很多，我们可以养他个七个八个，你还可以去教幼儿园、小学，每天都可以跟小孩子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