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跑回房间,将房门紧紧地抵上,厚重的窗帘还未拉开,阳光还在窗外徘徊,门边响起肖逸轻轻的敲门声,他压低了嗓音,唤我开门,我抱着双肩跌坐在门后,泪水泛滥,良久,他叹了口气离去。
他是骗子,他一直在骗我,他以为就这样和我不冷不热,就有理由一直以工作为由拒绝要孩子,他以为离开离阳,出国生活,我们就不用受到亲戚朋友的压力,他以为他这样是为我好。
他也以为自己真的可以做到,这个自以为是的男人。他真的做得到,就不会在自己的枕头下面摆放那本童谣。
我说过不要他可怜我,可他还是一直在可怜我。
我的脑袋像炸开的锅一般,熟透的稀饭在锅里浑浊地冒泡,我怎么可能再要求完美,我自己都不完美了……
晚上,约克约我们去附近的小岛参加舞会,在等报告的时间里,我们也无所事事,更加不想苍白地面对面,要说些什么,我们已经无话可说,约克不停地向我们敬酒,又和肖逸谈起如今脑外科的形势,许多都是艰涩难懂的词汇,我很快便放弃倾听,我在想我有多久没有打电话回去了,我要怎么向爸妈交代,我又想,我一直以来的生活,觉得自己这艘小船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风浪,在海上摇摇欲坠。
肖逸为什么娶我,他想要一个家的感觉,要家的温馨,可我不能给他。
这晚肖逸喝得七八分醉,我和约克好不容易才将他抬回房,我送约克出门时,他对我说,这里很好,肖逸在这里工作会有很好的发展,而我在这里也能过得很自在。我知道自在代表着什么,那代表着逃避。
也许如果肖逸会有好的工作机会,我愿意与他一起,但事实不是这样。
我轻轻合上房门,去浴室放好水,又拿了一条热毛巾出来,肖逸盘腿坐在床上,向我招招手。
“家宜,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我唯一担心的是,你会忘了一句话。”
“哪句。”
“你要相信我,相信我可以做到。”
我偏头看向窗外:“肖逸,我只是不想我们自欺欺人。”
他拉我面向着他,四目相对:“家宜,我从来都是作最坏的打算,我不想你吃苦,可是从你肚痛开始,我就知道,这一步我们必须走,家宜,不要放弃,至少我们努力过。”
我期盼地望着他,紧紧抓住他的手:“努力,肖逸,我们有希望吗?有多少?”
他忽然一笑,轻轻啄了一下我的唇:“在我心中从来都是满满的。”
我直觉他在答非所问,于是别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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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身后拥住我,气息轻轻吹在我耳畔:“我害怕的从来不是这个,可我知道,你不会相信我。”“肖逸,你有时候又是这么孩子气。”
林太太那一脚,相当于要了我的命。翰克拿到报告,脸色凝重,肖逸拍拍他的肩膀,一闪身,到了走廊的另一侧。
回来时,翰克对我说,要马上进行手术,说我腹腔有血块积聚,情形很不好,我想到那满树的菠萝,起身便是一阵呕吐,翰克在身后跟肖逸说,为什么拖得这么晚,这样的话,手术的风险大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