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希望我在尝试和努力后能够甘心,我也多么希望,可现在不是释然,而是彷徨,是彻底的迷失。
我提着两袋厚厚的中药出了门,半路看着人流车流滚滚,已是两手空空。
在补习班附近找了间咖啡屋,我平静下来,并给肖逸去了电话,电话只响一声便接了起来,我久久没说话。
“家宜,你在哪里,我来找你。”
我看看表:“不用了,下午有课,我要提前做准备,你知道,太久没上讲台,我怕我腿会抖。”他终究还是让我一个人待着,他从来不逼我。
我勉强吃了点饭,便回补习班温习昨晚的教案。
我选择教初中,对于这些半大的小孩,我并没有经验,只希望他们和小司一样
能够认同我。坐我对面的是半秃顶的欧阳鹏,戴着副宽大的眼镜,像个老学究。他轻轻敲敲桌面:“夏老师,这年头教英文好啊,有前途。”我笑着点头表示感谢。“听说你以前也是老师,怎么脸色不好看?如果是畏场,其实根本没有必要,我们这行,不必太认真。”他推推眼镜以过来人的经验说道。“谢谢。”他见我无心跟他热聊下去,寒暄几句便到窗前抽烟,我摸摸口袋,才想起,林放给我的烟早已经抽完了。
英语补习班只有二十个座位,有些学生挤着坐在旁边,顿时教室便显得小了,我抱着教案稳当地站上讲台,环视一圈,微微一笑,背过身在黑板上大大地写上我的名字。写完后,粉笔断了,掉在地上清脆的晌,我看了家宜两个大字,好几秒才转过身。
欧阳老师说得没有错,补习班毕竟只是补习班,我只用心教好我的部分即可。
“你们舍弃大好的暑假时光来这里补习,就不要辜负了光阴,当然,这些话老师和你们的家长都说得太多,总之,希望我们在这剩余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里,能够相处愉快,好不好?”我笑道。
一些人欷歔,一些人朝旁边的同学大叫好。这已经是一群大人了。
课程教得很顺利,大家陆续出了教室,看着空了的桌椅,失落感涌上,我多想再上一会儿。
我到了楼上陈主任的办公室,向她汇报今天的情况后,便告辞出来。原来楼上也有一些培训班,我转了一圈,在心理室后门停了下来,静静地坐在最后面听课。
风趣的男老师正在讲着都市人中常遇到的抑郁症,他大笑道:“其实抑郁症就是一场感冒,是一种比较常见的心理问题,每十位男性中就有一位可能患有抑郁;而女性则每五位中就有一位患有抑郁。”
我也同大家笑开了。“若想远离抑郁,首先要确认自己目前的心理状态。这样便不会害怕或不知所措。一旦我们了解它,并认知它,我们便能克服它。”
我悄然离身,驱车去了离阳市最大的新华书店,在我配图的刊物前,我看了好一会儿,渐渐又有些陌生,那些竟然是我画出来的。
在心理学专区,我选了一本认知领悟疗法的书细细地读了起来,看到强迫症的症状,我开始用食指一条一条、一字不漏地研读,强迫观念,强迫意向,强迫动作……也许我已经到了强迫观念和强迫意向这个阶段。是,我明知道肖逸是爱我的,可更深的想象却是他最终还是会离开我,也许他并不怕我的拖累,可我执著地认为,这是必然。我忘我地看,并且急迫翻到最后的自我治疗方面,天色渐渐暗了,我一知半解地抱着书,以为自己看清楚了自己的病因,连服务人员叫我买单我都没有听到。
下楼时正是下班的高峰期,我放弃开车的想法,一个人呆呆站在路边看着呼啸而过的车子,车子行驶带起的风掀起了我的长裙,一股热气从裙底钻上,倒让我有有一点暖和。
我被人挤在一旁,靠着路灯铁杆,才知道我站在人行道口,我过去还是不过去。红绿小人一直在我面前交错,身边的人走了一批又一批,耳边满是喇叭的声音,渐渐天色黑了,也有了些凉意,我将书抱在胸口试图挡住寒意。电话响了,是妈妈。背景很热闹,沫沫和夏鸣在大叫,夹杂着爸爸和乐怡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