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本地有固定的医生吗?”
“我好几年没看过医生了。”
接待员抬起头,若有所思地看着伊格,又皱了皱眉头。伊格觉得他要因为没有进行定期体检而被批评了。这时,那个小女孩的喊叫声比刚才更尖锐。伊格回过头,正好看见那孩子拿着一辆红色的塑料消防车玩具砸她的母亲。候诊室的角落里总是堆着许多玩具,供孩子们候诊的时候玩。孩子的母亲一把夺过玩具车,小女孩便顺势躺倒在地,对着空气一阵猛踢,就像被翻过来的蟑螂一样,又大哭起来。
“我真想冲过去,让她叫那个该死的小鬼闭嘴。”接待员说,声音快活而悠闲,“你觉得呢?”
“请问有没有钢笔?”伊格感觉口干舌燥,几乎无法出声。他拿起写字板说:“我去填表。”
接待员沉下身子,脸上的微笑也消散了。
“拿着。”她边说边推给伊格一支钢笔。
伊格转过身,低头看着夹板上的表格,却难以集中精力。
那个接待员明明看到了他的角,却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她还对伊格说了那样的话,咒骂那个号啕大哭的小女孩和那位无助的母亲:我真想冲过去,让她叫那个该死的小鬼闭嘴。她甚至还问伊格觉得行不行。格兰娜也这么问过伊格,问他觉得直接把头埋到甜甜圈盒子里,像猪一样吃食行不行。
伊格想找个地方坐下来,但整个候诊室里只剩下两个空座位,分别在那个母亲的两边。伊格向着空座位走过去,小女孩依然在扯着嗓子厉声尖叫,撕心裂肺,震耳欲聋,就连候诊室窗户上的玻璃都被震得颤动起来。周围等候的人开始纷纷退避。走进那声音波及的范围,就像走进龙卷风中,令人腿脚发软。
伊格坐下的时候,女孩的母亲沉沉地坐在椅子上,手里握着一卷杂志,重重地往自己的腿上拍。这并不是她的目标,伊格想。小女孩仿佛是被最后那声尖叫耗尽了力气,现在只是躺在那儿,眼泪顺着她红红丑丑的脸蛋滚落下来。她母亲的脸也涨得通红,她转着眼珠,表情痛苦地瞥了伊格一眼,目光俨然落在了伊格的角上——很快又把目光移开了。
“抱歉,吵着你们了。”她边说边满怀歉意地碰了碰伊格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