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人都明白,错在于露丝的身体,问题在于她,而不是他。他被迫娶她,这是一桩错误的婚姻,他会对她尽丈夫的基本责任,但他一定会不安于室,露丝心里也明白。
但他的父母似乎期待他忠实、和善,就像安格斯对待布兰达,和布兰达对待安格斯一样。他们视鲍伯与露丝为门当户对的夫妻,而不是意外结合的配偶。
露丝把婴儿车推到公园,让他们高高兴兴地舔冰淇淋,她自己阅读罗曼史小说──其中就有玛丽·费雪的小说。鲍伯则优游于他自己的天地中。
他们搬进“伊甸园”后不久,鲍伯在他举办的派对中从拥挤的人群一眼看到玛丽·费雪,她也看见他,便说——
“让我成为你的客户。”
他说——
“一言为定。”
于是鲍伯的过去逐渐淡化,甚至包括奥德丽·辛格带给他的痛苦与狂喜,一切以现在为重,未来则充满美好与危险的神秘。
一场婚外情于焉展开。派对结束后,鲍伯与露丝送玛丽·费雪回家。玛丽·费雪急着参加派对,将她的劳斯莱斯任意停在路边,阻碍了交通,就在她与派对主人眉来眼去之际,警察把她的车拖走了。
她说,明天一早她会派她的管家贾西亚去把车开回来,又说,不知鲍伯和露丝能否让她搭个便车,因为他们家就在她回家的路上。
“当然,”鲍伯说,“当然。”
露丝以为玛丽·费雪是说她家在他们回家的路上,但是当鲍伯把车开到伊甸大道和夜莺路口让露丝下车时,她这才明白她弄错了。
“至少也要送她到门口。”玛丽·费雪以露丝永远无法释怀的纡尊降贵的态度抗议,但鲍伯笑着说:“我想不会有人要强暴露丝,是吧,亲爱的!”
露丝顺从地说:“我不会有事的,费雪小姐。我们住在巷底,晚上回车困难!何况小孩在家,我们又没请保姆,我真的得尽快回去。”
但他们根本没有在听她说话,于是她从后座下车——玛丽·费雪坐在前座,鲍伯旁边——门还没关,她便听见玛丽·费雪说:“你一定不会原谅我,我住的地方离这里很远,几乎到海边。事实上,就在海边。”鲍伯说:“你以为我不知道?”然后车门关上,露丝站在黑暗中眼看着汽车扬长而去,艳红的后车灯射入黑暗。鲍伯从来没有这样载送过她,轰,轰!猛踩油门。她也从来不给鲍伯带来任何不便,从不要求顺路送她去哪里,或开车送她去办事,如果她提出要求,他一定小题大做。玛丽·费雪为什么敢这样?她这种冒昧的举动又为什么会迷惑他,而不会冒犯他?搭便车去海边,却叫露丝冒雨下车,连让鲍伯耽搁个十五秒都不能。
她回家想这件事,彻夜不能成眠。鲍伯当然没有回家。天亮后露丝对孩子们大声叫骂,然后又告诉自己把气出在他们身上是不公平的,于是她自我控制,等家中恢复平静,她独自在家时,一口气吃了四个杏桃果酱小蛋糕。
第二天鲍伯很晚才回家,而且晚饭没吃就直接上楼倒头便睡,直到次日上午七点才醒来,一开口便说:“现在我终于领略什么叫爱了。”他起床梳洗,对着镜子照了很久,仿佛看到全新的自己。第二天晚上他又出门,从那以后,他每个星期总有两到三天不在家。
有时他会说他工作到很晚,留在城里过夜;但有时,如果他非常疲倦,或兴高采烈,他会坦承他和玛丽·费雪在一起,然后他会谈起晚餐的客人——名人、有钱人,连露丝都听过的名字——以及晚餐吃些什么,还有那个机智、迷人、淘气的小东西玛丽·费雪说了些什么,以及她穿的衣服,甚至后来他终于可以把它们都剥光时她的模样……
“露丝,”他会说,“你是我的朋友,这件事你一定要祝福我。生命太短促,不要嫉妒我这段经验、这段爱。我不会离开你,你不要担心,你不会被抛弃,你是我两个孩子的母亲。你要忍耐,它总有一天会过去,如果它伤害了你,我很抱歉,但至少容许我和你一起分享……”
露丝微笑,听他说,耐心等待,但是它没有成为过去。安静下来时她会想女人为什么这么不懂得替别人的妻子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