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军医院还真有效率。”
“他可是个将军。”
“但是这将军的心脏不太好。”
“应该说动脉不太好,严重动脉硬化导致他心室颤动,我相信他们说的。大概那妓女把胸罩脱掉时就开始发作了。”
“他身上没有带药。”
“可能是没被诊断出来。不是都这样吗?前一秒你觉得自己很好,下一秒却死掉了,总之这绝对没办法作假。我想电击可以把人弄到心室颤动,但是血管里累积了四十年的那些废物却假不了。”
“我们应该担心他是被弄死的吗?”
盖博说:“克格勃(KGB)①有可能想杀他。如果打起仗来,克拉玛跟他的装甲部队是苏联军队最大的眼中钉。”
“苏联正在裁军。”
“这形势能维持多久,实在不能言之过早。”
我没有回话,他也没继续说。
接着盖博说:“就现在的状况而言,这件事还不能让别人插手。这你也懂吧?”
“所以?”
盖博说:“所以你要去跟他的遗孀致哀。”
“我?她不是在德国吗?”
“她在弗吉尼亚州度假。他们在那里有间房子。”
他把地址给了我,我顺手写在有“乔伊”两字的纸条上,就写在那两条底线下面。
我问他:“有人跟她一起住吗?”
“他们没小孩,所以她可能是独居。”
“嗯。”
盖博说:“她还不知道,我花了点时间才找到她。”
“要我带着牧师去吗?”
“他不是在战争中捐躯,我想你可以带个女性一起前往。可能需要有人抱抱克拉玛夫人。”
“嗯。”
“别讲得太详细,我想你也懂。说他在前往欧文堡的路上就好了,在临时投宿的旅馆里猝死。这种官方说法是必要的,到现在只有你、我知道,往后也是这样。不过你可以跟一同前往的人讲。克拉玛夫人也许会问问题,你们的说法要一致。那当地的警察怎么办?他们会说出去吗?”
“办这案子的家伙以前是海军陆战队的,他也知道真相。”
盖博说:“他们的队训是永远忠诚。”
我说:“我还没找到手提箱。”
电话那头又陷入沉默。
盖博说:“先去找他老婆吧,接着再继续找。”
我叫白班下士把克拉玛的私人物品拿到我的寝室,我要让这些东西完整无缺,他老婆终究会把东西要回去。而且,像在博德堡那么大一个基地里面,东西是有可能不见的,到时候我就麻烦了。接着我到军官俱乐部,看看有没有晚一点吃早餐或早一点吃中餐的宪兵。宪兵通常都凑在一起,跟别人隔得远远的,因为大家都讨厌我们。我找到一群两男两女的宪兵在吃饭,他们都穿着丛林迷彩服,站岗时的标准服装。其中有个女上尉,右臂吊着吊带,连吃饭都有困难,所以也不能开车。另一个女的在两边领子上都挂着中尉军衔,名牌上写着“桑玛”,看来年纪大概二十五岁,身材苗条矮小,肤色就像她身前那张桌子一样是赤褐色。
我说:“桑玛中尉。”
“有。”
我说:“新年快乐。”
“也祝你新年快乐。”
“今天忙吗?”
“报告,只是一般勤务。”
“好,那三十分钟后在前面报到,穿着军礼服。跟我走一趟,你的任务是要去拥抱一个遗孀。”
我又穿上自己的军礼服,打电话跟调度场要了一辆轿车。我可不想一路开着悍马车到弗吉尼亚州,太吵也太不舒服。一个小兵帮我开来一辆橄榄绿的雪佛兰新车,签收后我把车绕到基地指挥部去等她。虽然我给了她三十分钟,桑玛中尉在二十八分三十秒左右就出来了。她停顿了一秒后朝车子走来,看起来美极了。她很矮,但身形苗条的她走路一点都不费力,就像个缩小版的六英尺名模在走台。我走出车子,把驾驶配车门开着,与她在人行道上会合。她佩戴着狙击兵的军徽,上面有一条条代表步枪、小型步枪、自动步枪、手枪、小型手枪,机关枪以及轻机枪的标志,排起来就像一道两英寸的阶梯。我的标志就没那么多──只有步枪跟手枪。她在我面前站好,立正后向我行了个完美的军礼。
她说:“长官,桑玛中尉报到。”
我说:“别太严肃。可以非正式行礼,叫我李奇就行,不然干脆别叫。还有,我不喜欢别人向我敬礼。”
她停顿了一会儿,稍稍放松下来。
她说:“好。”
我打开乘客座的车门,打算上车。
她问说:“我开车?”
“我昨晚几乎没睡。”
“去世的是谁?”
我说:“克拉玛将军,欧洲坦克军团的大人物。”
她又停顿了一会儿,然后说:“那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我们都是步兵。”
我说:“只是路过。”
她坐进另一边,把驾驶座调到最前面,并调整后视镜。我则是一路把乘客座位往后推,找到一个最舒服的姿势。
她说:“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