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了火车站,买了一张月台票进了站。火车刚开来不久,为了不让熟人看见,我朝车尾走,以便穿过铁路,到车厢的另一边去。
当我走到最后一节车厢时,发现这节是用来装牲畜的车厢。车厢上面有个小岗亭,是刹闸人待的,里面没有人。
“要是爬到小岗亭上去呢?”我突然想。
在这一刹那间,我发现没有人注意我,便迅速爬上小铁梯,钻进了岗亭。我坐在里边,双腿夹着铁闸,两手扶着闸盘。
不一会儿,火车开动了,汽笛声刺得我脑袋直发涨。在岗亭上,我看到装满煤的火车头,拖着一长串车厢;同时,也发现岗亭后面的窗玻璃全被打碎了,只有窗角上还留着一些玻璃碴。
太好了!小窗子正好同我脑袋一样高,我能看见列车在笼罩着晨雾的田野上奔驰的情景。我非常高兴,为了以某种方式庆祝一下我的好运气,我从衣袋里掏出一块小杏仁饼放在嘴里嚼起来。
但是好景不长,天空变得昏暗起来,不一会儿就下起了密集的雨,刮起了大风。周围的山里,惊雷一个接一个地响着……
我一向不害怕打雷,但这次却感到害怕了。因为我眼前的情景同起初完全不一样了。
我想到这列车上有许多乘客,而我却孤独一人,谁也不知道我在车上。无论是亲戚还是陌生人,都不知道我现在正面对着巨大的暴风雨,情况又是这样的严重。
我想起爸爸讲的话是非常有道理的。
他说过火车上的服务和设备简直差得无法形容,现在我在小岗亭里的情况证实了他的这句话--正如我前面说过的。小岗亭的窗玻璃全被打碎了,风和雨从窗子里吹打进来,把我迎着风的半边脸吹得冰凉,同时我感到另外半张脸却在发烧。这种情景就好像半张脸浸在喝了会发烧的葡萄酒中,而另半张脸浸在冰水中一样。我不由地又想起了前天晚上的那场舞会,就是那场舞会才使我落到了现在这种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