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被遗忘的和被拷问的
一个人在相对弱小时,他往往会对一些自己所不齿的小节持比较宽容的态度,但当他完全是一个强者时,就会开始严格地树立自己强者的形象,甚至以能作为道德的卫士而沾沾自喜。美国就是这样的,在战争年代里,无论是美国陆军部还是国务院,每个人都在急切地等待着新破译的密码电报给他们带来的消息。如今,这种殷切期待的心情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华盛顿会议结束后,美国享受着盼望已久的和平生活。人们似乎将截获他国电报以及破译密码看成了一件极其不光彩的事情,这种情绪不仅流露于普通美国公民民众脸上,连美国政府、军方也是这样的态度。
几年前,因为所能截获的电报数量有限,所以情报主要是来源于无线电通信的侦收站,通信部队给了他们巨大的支持,他们不遗余力地监听德军的作战通信。即使在美国本土,通信兵也会沿南部边界派驻“流动牵引车”部队,侦收墨西哥的某些电信。现在情况完全变了,不仅截获的电报几近于零,而且通信兵对他们的支持也完全中断了,于是密码破译工作越来越艰难。
1926年全年,“黑室”只收到11份日本电报,而且都是截收来的无线电报。这些电报使用了几种不同的密码,而且电报的数量太少,所以“黑室”的工作人员很难找出一点破译的头绪来。到了1927年情况虽然稍有改观,收到400多份电报,破译了其中的150份,只不过大多数情报的价值都很小。鉴于这种情况,政府对“黑室”的态度骤然改变,在预算方面的缩减尤其突出。
俗话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作为“黑室”当家人的亚德利在千方百计控制开支无望的情况下,不得不开始裁员,半数以上的工作人员被解雇,就连弗雷德里克·利夫西这样的宝贵人才也未能留下来。曾经辉煌一时的美国“黑室”被裁切得七零八落,整个破译队伍只剩下7个人。亚德利在给朋友的一封诉苦信中详细地说明了这一情况,他写道:“1919年,我们的机构申请10万美元的开支。后来,这笔开支减到了7万美元左右,接着又减到5万美元。下一年,我们又把预算减到3.5万美元。如果按照上面所说的计划执行,再下一年,我们就要把预算减到2.5万美元。这就是说,在1924-1925年度,我们的开支只及1919年成立这个机构时的1/4,亦即在5年内减少了75%。”到最后,为了节省房租,亚德利干脆把“黑室”的办公处搬到了纽约市范德比尔特大街更便宜的一栋楼房里。
1929年3月4日,赫伯特·胡佛宣誓成为美国第31任总统,这个新领导对冒雨观看就职演说的50万首都居民和无数广播收听者说:“美国几百万个家庭生活在幸福和机遇之中。”他语调呆板但用词仿佛神谕,“我们正在建设一个新种族,一个迄今为止最伟大的文明,”他说,“我对国家的未来毫不担心,它充满了光明和希望。”一句话可以概括他就职演说的中心:“没有一个国家比我们所取得的成就更安全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