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是因为你孤零零一个人。”

“陈年往事了，”他说，“其实也没有听起来那么糟。”

“你不觉得孤单？”

他耸耸肩。“我喜欢一个人。”

她停了一下问道：“那你女朋友为什么离开？”

“她去欧洲工作了。”

“你不能跟她去吗？”

“她其实不希望我跟去。”

“这样啊！”她说，“那你自己想去吗？”

他沉默了一会儿。“大概不想。”他说，“因为那样就差不多等于要定下来了。”

“你不想定下来？”

他摇摇头。“在同一个汽车旅馆待上两晚就能让我毛骨悚然了。”

“所以你在拉伯克只待一晚。”她说。

“然后隔天就到佩科斯。”他说。

“之后呢？”

他笑了起来。“之后我也不知道，”他说，“可是我就喜欢这样。”

她继续往前开，跟车子一样安静。

“所以你确实在躲避什么，”她说，“或许你以前有很安定的生活，但你就是特别想逃离这种感觉。”

他又摇摇头。“不是，其实完全相反。我一辈子都待在部队里，四处漂泊，而我慢慢喜欢上了这种感觉。”

“我懂了，”她说，“或许你已经适应了这种无序的状态。”

“大概吧！”

她停了一会儿又说：“一个人一辈子都待在部队里会怎么样？”

“我爸也是军人，所以我小时候是在世界各地的基地长大的，之后我也成了军人。”

“但现在你退伍了。”

他点点头。“历练完整，升不上去了。”

李奇发现她在思索他的答案，接着她的紧张又回来了。她开始催紧油门，有可能连自己也没意识到，也可能是反射作用。李奇觉得她对他的兴趣正逐渐升级，就像越来越快的车速一样。

福特的维多利亚皇冠车型是在加拿大的圣汤玛斯市生产的，一年几万辆，而这款车几乎无一例外都卖给警察、出租车公司或租车公司，个人驾驶几乎没有。大个头的公路巡航车型早已引不起市场兴趣，至于那些对于福特这种车型的死忠车迷，水星尊爵（Mercury Crand Marquis）会是更好的选择，外型更美，而且价钱一样，所以横扫剩下的个人市场。私人拥有的皇冠数量比劳斯莱斯的数量还少。要是你在路上看见一辆皇冠，若不是黄色的出租车，车身四个门也没有黑白警徽的话，那么你下意识就会觉得那是便衣警察用车，或是政府派发给某些单位的车，比方说美国法警、联邦调查局、情报机构；又或者是法医、消防队长的座驾。

这是一般印象，而且还有方法可以进一步加深这种感觉。

前往阿比林市途中，在一片空旷的乡间，高挑好看的驾驶把车驶离公路，穿过大片原野和茂密林地，找到一个方圆十里内不见人烟的泥土避车道。他把车子停下、引擎熄火，然后打开后车厢。矮小黝黑的男人把沉重的手提箱拿出来放在地上，女人则拉开箱子拉链，拿出两块维吉尼亚州车牌交给高的那个。他从手提箱里拿出一把螺丝起子，把车子前后的德州车牌拆下，然后把维吉尼亚州的挂上去。矮个子男人将四个轮圈的塑料盖拔下，让便宜的钢圈裸露在外，并将四个塑料盖像盘子一样叠起来，丢进后车厢。女人从手提箱里拿出四只天线，包括民用波段无线电天线跟行动电话天线，这些都是在洛杉矶的无线电屋 ①以很便宜的价钱买到的。行动电话天线附有粘贴垫，可以直接粘在后车窗，她等行李厢关上后，再把底部有磁铁的无线电天线放在行李厢盖上。这些天线不是拿来用的，只是纯粹装装样子。

然后矮个子男人坐回驾驶座，在尘土中回转，把车开回公路上，不疾不徐地前进。一辆皇冠、毫无装饰的钢圈、一大堆天线、维吉尼亚州车牌。有可能是联邦调查局公务车，三个联邦探员在车上，或许有要事待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