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讶之声四起。陈菊荣瞪大眼睛张大嘴,夸张地说:“嗬,真有风度,我一看就知道,除了他,谁有这个魄力,敢把咱的训育主任损得像三孙子似的!”
周晓云说:“别马后炮了!”女生们哄笑。
有一个小女生很羡慕白月朗,说:“白月朗怎么谁都认识?”
这还不简单?陈菊荣说:“白月朗是头号影迷,天天翻《满映画报》,她连满映养几条道具狗都知道,何况人呢!”白月朗拍了她一掌,怪她嘴上没把门的,又胡说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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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前大和旅馆一间豪华日式客房里,白浮白正坐在榻榻米上,与一个很富态的大块头学者模样的人在喝茶。他就是日本京都帝国大学经济法律学院院长作田庄一,被指派来新京接替尾高龟藏出任第二任建国大学总长的职务。难怪他第一个来找白浮白叙旧,他们是在英国留学时的同窗好友。不过直到见面,作田庄一始终没说建大校总长的任命,白浮白还以为他是来新京出差。
作田庄一很感慨:“自从伦敦一别,二十五年不见,彼此都老了。”从前,白浮白与他虽偶有书信往来,自从日本人来到满洲后,也断了联系。他早知道,作田都当上京都帝国大学经济法律学院院长了,声名显赫,在老同学中也是佼佼者。
白浮白自谦地说:“不像我随波逐流,一无所成。”
作田庄一可不这么看,他说:“老同学如今是满洲帝国的协和会副会长,热衷于日满提携事业,很受人瞩目,何必过谦?”
白浮白说:“我指的是学术上可是一无所成,都荒废了。”
认真说来,作田庄一倒觉得白浮白大材小用了,在国民高等学校当校长,虽也很显要,但似乎应到建国大学或法政大学去才是正路。他征询白浮白的意见,要不要由他来说一句话?
白浮白说他现在就很好,不麻烦了。谈话中,作田庄一不止一次探问建国大学的事,这引起了白浮白的警觉,看来他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白浮白喝了一口茶,直截了当地问他:“作田君此行与建国大学风潮有关?”
作田庄一笑着盯着白浮白,说:“你的思维还和年轻时一样敏锐,既然老同学提到了,我也不想瞒你,此行确是为建国大学而来,并且希望老同学能帮我。”
这又从何说起?连关东军部都挠头的事,白浮白岂有回天之力?白浮白说自己不是故意推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作田庄一退了一步,说:“至少,你能告诉我一些真相。建国大学是大日本准备培养忠于大东亚共荣事业的高级人才学府,岂容不良分子捣乱?”
“因为是老同学,我才肯以实相告,都是尾高龟藏不服众激起事变,学校毕竟不是兵营,赳赳武夫是当不好总长的。其实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倘若是学者型的你出任建国大学总长,就根本不会出这种乱子。”
作田庄一听了,忍不住笑了。
白浮白不知他笑什么。
作田庄一说:“你莫非有未卜先知的本领吗?实话对你说吧,我真的是来接替尾高龟藏来当建大总长的。”
白浮白拊掌笑道:“这真是福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