丸山彻二突然想起甘粕长官曾是满洲帝国第一任警务司长呢,就礼貌地先请甘粕长官过目。说罢离座,将文件夹子恭恭敬敬地送到甘粕正彦手上。
甘粕正彦打开夹子一看,是学生们用楷体、连笔字写的“日本必胜、中国必亡”的纸张,每张都有学生签名。他翻了一阵问:“让每个学生写这个什么意思?这有决定战局的作用吗?”他的口气充满讽刺。
丸山彻二校长解释说:“在医疗系女一年级甲班制作的飞行辅助木桶验收的时候,发现有一只上头写了八个汉字。属于反日标语。”
“这八个字对我们有利呀!”甘粕正彦的话刚出口,马上明白过来,“我懂了,学生写的是字相同内容却相反的八个字对吗?”
丸山彻二点点头承认:“是的,我不能让学生们照原样写一遍,那我也有罪过了。”
甘粕正彦明白,他是想请警察情报系统通过鉴定笔迹,抓出这个写标语的人。这是很容易查出来的。甘粕正彦当然不会干涉,也主张送去鉴定。在大学里,出现“日本必败,中国必胜”的标语,这本来是很严重的事件,岂能不查个水落石出?不过甘粕正彦想得更远,对学生怀柔重于惩处,怀柔的效果往往会更好,他们并不想在满洲待一段时间就走,人心是至关重要的。他随手把文件夹丢到桌上。
听了甘粕正彦的话丸山彻二又惊讶又新鲜,他过去从来没有这种思维定式,尽管现在还是囫囵吞枣,理解不透甘粕正彦的意思,他却赶忙说:“我全明白了,谢谢长官指教。”
这时换上了朴素学生装的白月朗出现在校长室门外,丸山彻二知道她是甘粕正彦上门来请的贵宾,不敢怠慢,忙讨好地起来招呼:“白小姐快请进来。”
白月朗故意调皮地说:“我还没喊报告呢,再说,校长室是从不允许我们踏入半步的。”这一说,弄得丸山彻二很尴尬。
甘粕正彦就势离座,准备往外走,他说:“那还是不破坏校长规矩的好。”当他发现白月朗不时地在打量看报的梁父吟时说,“白小姐,那天在拍摄现场,你不是见过他吗?这位可是鼎鼎大名……”
梁父吟打断甘粕正彦的话,说:“见是见过,她并不知道我是张三李四。”
白月朗嫣然一笑,忽闪着大眼睛说:“我认识,你不是大作家梁父吟先生吗?”甘粕正彦很意外,原来他们早就认识?
白月朗说:“认识他是在去年,严格说,那不能算相识,我在音乐堂听过梁先生演讲,为给梁先生鼓掌,手都拍红了。”
甘粕正彦以为她夸张地说说而已,拍手笑道:“好啊,又是梁父吟的崇拜者!我都有点嫉妒了。”几个人都笑了。
甘粕正彦说:“我们走吧。”
丸山彻二连忙挽留说:“这么忙,非得马上就走吗?我本来应当请甘粕长官吃顿便餐的。当然白小姐作陪了,难道长官不给我这个面子吗?”
甘粕正彦已大步走出去,正要登车的甘粕正彦半真半假地说:“若是白小姐愿意吃请,我不是不能考虑。”丸山彻二真的寄予希望地掉头去看白月朗。白月朗倚在车门上回望,二楼教室的窗户大敞开着,陈菊荣、张云峰和同学们全拥挤在窗口,笑着向她招手,白月朗也向他们摆手,她用揶揄的口吻打趣丸山彻二校长说:“请我一个人不行,若把我们一年甲班全班都一起请才行,最好上国都大饭店或武藏野料理,我会赏光的。”甘粕正彦哈哈大笑,弄得丸山彻二没法表态,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三人上了奥斯汀汽车,疾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