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甘愿做房奴却没有资格

1他们如此富有他们只想买房

当城市的这头，一位80后正为下一季度的房租焦虑时，城市的那头却有人出手数千万元现款买下一套豪宅。

赵女士是那种看起来最普通的女人，走在街上的人群中，你一眼是找不出她来的。她在北京经营的餐馆，或许你曾经光顾过，可惜这里不能写出它的名字。餐馆是连锁的，虽然数量不多。去过的朋友说，价格挺贵，味道不错。赵女士的先生是做其他行业的老板。

他们已经买了好几套房子。究竟多少套？“嗯，让我想一想。1、2、3、4、5、6、7、8、9，对，9套。”你听了或许要吃一惊，可是，就我听到的买房数量中，这不算最多的。20世纪末，在潘石屹的现代城，有位女士一口气就买了12套。后来她又在老潘的建外SOHO买了好几套。在北京工人体育场旁边的某豪宅项目，有人一举买走8套；在北京朝阳北路某豪宅项目，有人买了11套。

赵女士这些房子的总值没有问过，即使都是普通住宅，三五千万元总是有的吧。房子大多被用于出租。“这些房子我都不满意。这么多年，很想买一套最适合自己住的房子，一直没找到。”她说。后来，她终于在东部郊区某某山庄买了一套。

另一位小企业主从河北某市驱车赶至北京，2008年花300多万元现款买了一套房，说是准备给儿子考上大学以后住。其子正在读高中。他说：挣的钱除了买房还能干什么呢？

我孩子有位小学同学，孩子上学前家里已有三套房，其中两套是复式房，一套是北京西山的别墅。奶奶说：别墅太大了，夜里睡不着，还是自己那套老房子舒服。为了孩子上学方便，她那在中关村开公司的儿子专门在学校附近买了套精装修的大房子。后来听说他又在东边买了一套，静等升值，不出租。此前那两套复式房都空着，也没出租。

有一对老夫妇，在城市中心买了一套约1 000平方米的豪宅，平时就老两口住。老太太说：老爷子，以后我做好了饭，只有打电话叫你下来吃了。

我如此大肆渲染这些买房人的故事，也许会招人嫉恨。可是，如果这些买房人的收入来源合法，依法纳税，咱们除了妒忌或艳羡，还真不好说什么。80后买套房，除了榨干自己，还要榨干双方的父母。可很多人买套房比我们买部普通手机都轻松。

你也许听说了，即使是房地产前景最悲观的2008年下半年，即使是2010年9月29日第二波调控之后，上海、北京等城市，数千万元一套的高档住宅有人现款购买，数亿元一层的商铺有人抢购。为什么他们不等房价下跌？因为这些购房者对价格不敏感。房价高涨时买，房价处于下跌通道时也买。他们如此富有，他们只想买房。

但我相信，这些购房资金，并非都是合法的财富积累。至少，有一部分是灰色的。

2010年8月下旬，国家统计局的两位官员王有捐、施发启，与中国改革基金会国民经济研究所副所长王小鲁博士打起了“嘴仗”。他们在国家统计局官方网站发表文章，就王小鲁的一项调查报告的推算方法、样本选择等提出了商榷意见，认为其调查结果严重高估，但也表示“我们愿意和大家一起改进居民收入统计”。

顺便提一句，他们是以个人名义来进行专业方面的探讨，这比过去由官方机构动辄组织集体批判，无疑是一种进步。

想必你已关注到，被王、施两位官员商榷的，是王小鲁博士课题组完成的《灰色收入和国民收入分配》报告。该报告有这样一组数据：据推算，2008年全国城乡居民可支配收入总额为232万亿元，这比按国家统计局住户收入统计调查结果高出93万亿元，比国家统计局“资金流量表”的住户可支配收入计算高出54万亿元。93万亿元被称为“隐性收入”，54万亿元被视为“灰色收入”。

与大多数非专业人士一样，我这种普通居民更关心那两个惊人的数字：93万亿元和54万亿元。我们没有资格对王小鲁博士的调查方法和数据说三道四，虽然国家统计局的专业人士认为调查结果严重高估，但只要稍稍往你周边看几眼就不难发现，确实有巨大的隐性和灰色收入没有出现在官方统计报表里。

譬如，去售楼处看看吧。也是在2010年8月，南京爆出“2岁女童拥有400万别墅”的新闻，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和小孩五口人，此前已有4套房两辆车，只是这次买别墅才第一次贷款。小朋友的爷爷和爸爸两代都在垄断企业工作，收入高是自然的，但4套房均未贷款，恐怕也是有可观的隐性收入来源。

北京有些售楼员听了这个消息，会把嘴一撇：400万元算什么？她们经手的购房者，一次性付款，动辄数千万元的比比皆是。有些客户混熟了，无意中会透露，他们的工作既非经商、演艺，也非金融投资；有些买商业地产的客户，会带来一摞身份证，但联系人和电话却是相同的一个；有些客户，也是跟幼儿园的小朋友联合署名。

聪明如你，已经猜到，这些购房款中的相当一部分可能就属于隐性收入甚至是灰色收入。不过，也只是猜测而已。

关于灰色收入，王小鲁博士说：“最主要有两种情况，第一是法律法规没有明确界定其合法或非法的收入，也包括那些违规违纪但不违法的收入；第二是实际上非法，但没有明确证据证明属非法的收入。‘灰色收入’的主要来源包括：围绕权力产生的腐败和寻租行为；公共资金、公共资源由于管理不严、不当造成的流失和不合理配置；土地收益分配不当；垄断性行业及其从业人员的超常收入。”

山西蒲县原煤炭局局长在北京等地所购买的36套房产，是被当地监察局而非法院罚没的，应该就属于王小鲁所说“违规违纪但不违法”的灰色收入，否则就应由法院来没收；而2岁女童的400万元别墅款，其中就包括垄断行业从业人员的“超常收入”。至于有些政府官员一次演讲费就有数万元，王小鲁说“制度上没有规定”，是不是“灰色”没法界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