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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宝知道自己镇不住颜大总管,就如胖鸽子无法镇住前院大黄一样,但她仍是充分发挥了不撞南墙心不死的精神:“我不会让你放他出来,我只想见见他。”
颜总管沉默片刻,摇首道:“恕老夫难以从命。”他见瑞宝难掩失望,又道,“老夫奉劝小姐一句,不要再管那云公子的死活了。他掳走小姐,又惹得小姐与公子失和,分明是死有余辜。”
瑞宝怔了怔,半晌才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颜大总管轻叹一声:“老夫只是给小姐一个忠告。那人生得过分妖丽,眼神诡谲狡诈,分明不是善与之辈。”
“一个人到底是个什么样,不能单凭外貌吧?大总管不是经常教导我们不要以貌取人,怎么现在又说出这番话?”瑞宝脸色一凝,“还是说,哥哥是主子,而我什么都不是?”
绯云阁里一片寂静,那些侍女一个个面面相觑,默不作声。谁说小姐只会打打苍蝇来着,她此时这副似笑非笑的神态竟与二公子有七分相似,与颜总管对峙时都丝毫不显劣势……
良久,颜总管苦笑。他解下腰间代表总管整个漓江城一人之
下万人之上权力的令牌,丢给瑞宝。
——就是知道谁是主子,他才如此犹豫啊……
石室。
一盏孤灯,光芒如豆。
四周墙壁坚硬如铁,触手冰凉入骨。云槿靠在墙边,乌金色的长发披拂,顺着腰线直垂下来,隐没在白底描金锦衣下。
漓江城的石室,原来是这般模样——他缓缓闭上双眼,仿佛疲倦睡去。
瑞宝一进来就看到这幅情景。她心里“咯噔”一响,叫了一声:“云兄?”
少年瞥了她一眼,眼中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你怎么来了?”
瑞宝垂着头,躲开那极为要命的眼神:“我来看看你。还好你没死……”她话还没说完,就见云槿脸色微变,立刻转了个话题,“云、云兄,你在这儿住得舒服吗?”
“还好,比外面凉快。”云槿把玩着腕上粗大的铁链,又道,“你连求情都不会?那个时候,闭嘴不是更好吗?”
“可我见你被颜豚抓着脸都白了——”瑞宝小心翼翼地道,“很痛吗?”
云槿怔了怔,这才板着脸道:“不痛。”他见瑞宝满面惊奇,又不情不愿地道,“有时候,示弱并没有坏处。”
瑞宝深思了半晌:“你的意思是,你刚才那是装的?”
云槿不语,默认了。
瑞宝傻眼了,这位云公子果然不遗余力地令她惊奇着。果然
缺心眼和不厚道的人无法交流。她看着云槿身上粗大的铁链缠
身,忍不住感慨:“可你示弱似乎没什么成效,哥哥竟然连玄铁
链都给你用上了。据说这种铁链至今为止都没人可以挣断,硬度
仅次于传说中的金刚铁链。”
云槿顿时脸色铁青:“你不觉得这与你也有干系吗?你说的那些话令人浮想联翩,我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私通乃是大罪,足以处死!”
瑞宝摸着下巴沉思:“原来如此。可是按你的说法,该处死的是我才对啊,因为是我毁了你的名节……”
云槿怒道:“难道没人教过你吗?名节是针对女子来说的,不是男子!”
“针对女子?”瑞宝满脸不解,“可是叔父曾对我说过,名节乃名誉与节操,女子不仅要遵循,男子更要珍惜,否则和畜生有什么区别?还有,我曾被二哥逼着精读《通史》,其上记载古时有女皇嗜养男宠,却治国有方,四海一片升平。史官称赞其不拘小节,果断睿智如男子,乃成大事者。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对名节,世上有这两个极端的例子呢?而且男子既不遵循,又为何以此来约束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