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告诉我,他本来有一个女朋友,是他同班的一个女生,已经好了三年,但是看到我之后,他就确信那段感情他已经无法再继续下去。他说对那个女孩深感抱歉,但也只有不得已而为之,因为与其欺骗他人情感,还不如实话实说,长痛变作短痛……他说这些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倒让我觉得是我自己犯了错。
那个女孩儿也曾找过我。那天中午,我正在盥洗室洗头发--你们应该可以想象得出,我是多么爱惜我那终于得以如愿以偿的“梦想”!面对其他必须付诸体力的劳动我未免有些不屑,但在这一点上我倒是分外勤快--我总是让我的头发保持在干净得随便一阵微风都能让它们飞扬起来的程度!
她对我说她很爱他,她说你还太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把他让给我吧!记得当时,我觉得她对我说这些很可笑,我对她说:如果你们之间这么久的感情都抵不上一个新的诱惑的话,那么这份感情是不值得留的。
事后,我颇为自己的那句话得意。可是,我没想到,当同样的事情在我自己身上重演时,我也犯了同样“愚蠢”的错误。
爱情里的人,大概都是愚蠢的吧?尤其是那种年轻的爱情,在那种伤痛的后面,得需要一份怎样的执著啊?其实人有时候是这样的:不是面对不了那个失去,而是面对不了自己的失败;不是不能放弃,而是不愿相信存在于那些变故背后的真实原因。
大一第一学期的期中考试,我有两门不及格。虽然考试前我也曾临阵磨枪地在昼夜教室通宵达旦玩命“钻研”了两个星期,熬红了眼睛熬绿了脸,而且作好了一应俱全的抄袭准备,但结果仍然事与愿违。
考《经济法》的时候,监考老师还没在教室里溜达上几圈儿就一屁股坐到我旁边的空座位上了,我的“战友”们也无法对我伸出援助之手了……本以为他休息一会儿就会继续转悠,谁知道他一坐下就没再挪窝,眼看时间越来越紧迫,我彻底绝望了!我把考卷翻过来掉过去,实在找不出什么可以填充的内容,情急之下,我竟急中生智地在考卷背后写了一封致《经济法》老师的信--在信里,我对自己一学期以来的学习态度进行了严肃彻底的自我批判,并声泪俱下地列举出各种理由希望他高抬贵手、网开一面。经济法老师倒还真没对我的“诚恳”置之不理--他当然不可能真的给我及格,而是把我叫到办公室谈了次话--那次谈话内容倒也没什么新鲜的,无非就是鼓励我寒假好好补习争取通过补考。不过,特别让我无地自容的是,在谈话结束之后,他忽然慈祥地笑了,然后说:“我教了这么多年,还真没见过你这样的学生,你怎么会想起来写这么封信呢?”那句话被旁边的人听见传了出去,我的那封信也就成了我们学校那段时间颇为著名的笑话!事后想来,我自己也纳闷当时怎么会干出这件“脑子进水”的事儿来--也许是因为以前一直是好学生,从没为考试发过愁,一时急坏了吧。
寒假里,我“不得不”留在学校里补习功课以应付补考。不过,我当然不会跟我爸妈说实话,恰好那年寒假我要随校队参加在北大举行的高校排球联赛。于是,那就顺理成章地成了我的借口。当然,留在学校里其实是我求之不得的,因为我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和他在一起。
我没想到,那个寒假的记忆是破碎的。
除了参加比赛,每天上午的时间,我都在温习功课;下午,则是倒上几路公共汽车去找他。可是,他总是不在。有几次,我就那么固执地坐在他家的楼梯口等他,直到天完全黑了下来。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不愿再见我。在那些坐在楼梯口,眼巴巴地看着楼门洞外的一方天空的时间里,我一边企盼着他的出现,一边在心里为他编织过一千种理由,固执地坚信他是有原因的。
寒假里有一些外地生,因为路远没有回家。我和隔壁宿舍一个叫徐薇的高我一届的女孩儿成了好朋友,我们总是一起去食堂打饭,有时候也会一起去东四的夜市吃上一顿小吃,然后再看一场电影。有一部叫做《欢颜》的片子,我们一连看了五六遍,我几乎场场哭得泪流满面。尤其是女主角生完孩子,经历了人生许多变故后再次回到她最初唱歌的地方的那一段儿,她面容消瘦、眼神忧郁,再加上齐豫如天籁般纯净的歌喉对那首本来就凄美的歌的精彩演绎(齐豫就此成为港台众多女歌手中我唯一偏爱的),简直让我泣不成声。就是在那个寒假,在那首歌里,我开始初涉忧伤,我完完全全被那旋律和词句感染。那首歌的歌词我至今记着:
当我走在凄清的路上/天空正飘着濛濛细雨/在这寂寞黯淡的暮色里/想起我们相别在雨中/不禁悲从心中升/当我独自徘徊在雨中/大地孤寂沉默在黑夜里/雨丝就像他柔软的细发/深深吸引我心底深处/分不清这是雨还是泪/记起我们相逢在雨中/那微微细雨落在我们头发上/啊,往事/说不尽/就像山一样高/好像海一样深/甜蜜依依/彩虹般美丽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