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确实出现了戏剧性的发展,最后一套房子落在了落雪和赵茜两个人的头上。准确地说还包括高潮,但高潮声明,他可以退出角逐。落雪和赵茜的分数完全相同。落雪的本科学历使她比赵茜多了一分,但这一分被赵茜的孩子刘冰补上。落雪有一点有利的条件,这是高潮说的,就是落雪如果谎称怀孕,那天平无疑就会倾向我们,得到房子后,孩子生不出来也无关紧要。可我和落雪都拍胸脯对高潮说,我们绝不会那么做,就让校方定夺吧。
快到中午的时候,我出去投了一封信。回来的时候,发现寒梦在我们办公室,正和季忠义在一起密谋。我说了一句“忘了什么事”便踅身退出来。两个人只抬头看了我一眼,便继续低语。我像个游魂似的正准备向外游荡,便听到办公室的“银铃”出来喊:“孙浩然电话。孙浩然电话……”
电话是老杜打来的。他说他今天下午到晚上都可以给我。中午请我过去吃饭。
“银铃”有些羡慕地问我一句:“中午有饭局?”
我就很不以为然地说道:“唉,饭局饭局,真讨厌。”感觉像总有推不掉会议的总统一般。
其实饭局对于终日粗茶淡饭的我是有诱惑的,如同人老珠黄的青楼女子对于客人。我便像一个妓女一样,惺惺作态地赶到被指定的饭店。老杜和那个秀气的男秘书已坐在那里,同桌的还有两个我不认识的穿制服的人。
老杜给我介绍是税务局的,同时把我介绍给他们:“文联的孙记者,非要采访我,其实我有什么好写的。”
那两个哥们儿就边向我点头边说道:“是该写写老杜,要好好写写,老杜是咱们市纳税的好典型。”
老杜就去摸他刮得青亮的下巴说:“岂敢岂敢。纳税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纳税光荣。况且我们种畜厂本身也是国家的,国家的……来来,人齐了,大家开始吧。”
酒是好酒,菜是好菜,大家一边海阔天空地扯谈,一边恣意糟蹋精致粮食酿制的液体。我们五个人已喝光了四个五粮液的瓶子。我的身体已飘飘欲飞了,但我还是感到老杜的臭手在我的腿上抚摸了一阵后,竟一把抓住我的裆部。我下意识地双腿夹紧,同时把老杜的手推开。老杜在试探了一会儿后,又把手顽强地伸了过来。我推开他手的同时,也看到了他的另一只手正抓着那秀气的男秘书的裆部。那个男秘书却面无表情地和两个税务推杯换盏。在老杜的臭手再次伸过来的时候,我感到恶心感到受了侮辱,便有些愤怒地将他的手扒拉开。由于用力过猛,险些将老杜掀倒,桌上的菜汤也险些倾泻出来。
我看到老杜讪讪的样子和两个税务吃惊的表情,红着脸解释:“喝多了。不小心。不小心。”
老杜在一旁附和:“没关系,没关系。来,喝酒,喝酒……”
此时,在宾馆的一个房间里,就剩下我和老杜。我始终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听他痛述他的遭遇。他是68届的知青,被下放到本市所属县的一个偏远的山村,一起到这个山村的知青有八个人,竟然全部为男性。这个知青点因此被称为和尚知青点。最初他们只有看着画片手淫来排解青春期的躁动,后来他看上了一个村里的漂亮姑娘,在这个姑娘在苞米地解手的时候,他企图强奸结果被当场抓了现行。这个村的老村长可怜他,不想把他送到乡公所,便为他想个法子:就是娶了村长的女儿。
村长的女儿是一个年近三十尚未出嫁的女人,她的丑陋可想而知。老杜不想进班房便接受了村长善意的安排。新婚之夜,他竟然看都没敢看那女人的身体,当然他听到了黑暗中那女人的一声惊叫。可是解除了新婚的羞涩后,那女人竟要求开灯与他干事。他不敢得罪他的保护伞便答应了。但他在床头的墙壁上贴了一张画册的封面,封面上是一个穿军装的英姿飒爽的女青年。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八年,八年抗战后他已是这个村的村长,他在村长的位置上返城了,被安排在市种畜厂做了团委书记。然后他就踌躇满志地从团委书记到党委副书记,主管销售的副厂长,厂长。事业上可谓一帆风顺,但在性上他却变态了,他对女人已经没有兴趣,所以他的丑妻至今仍跟着他,还为他赢得翩翩君子的好名声。
他在试图拉近与我的距离,还在我可以容忍的范围内,我便没动,听他继续表白:“小孙,我看见你的第一眼便喜欢上你了,你小子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老杜,”我打断他,“对你的遭遇我表示同情,但对你的行为我很反感。”我尽量用了一个不太刺激他的词汇。
“反感?”他笑了,“我的秘书最初也说反感,可我给了他位置给了他钱,他便不反感,甚至喜欢了。”
“我跟他不一样。”我这句话说得有气无力。
“有啥不一样,你来写我不也为了钱吗?”他边说边向我靠近。
“请你放尊重些!”我一下子站起来。
他见我真动气了,便换了副嘴脸:“别生气,有话坐下来,慢慢说。”
我将信纸放到包里,然后对他说:“你是步升介绍的,我会把这篇报告文学完成,但采访结束了。”说完我便往出走。
他在后面喊:“别走呀,你还没采访完呢……”
在回家的路上,我感觉自己的脸和心一起在灼烧。文人竟变成了妓女!不!连妓女都不如!妓女是堂堂正正地接客,明码标价,愿者上钩,跟你甜言蜜语的目的只有一个——钱。可文人呢?除了钱,他还想要点有别于钱的面子。可怜!可笑!可悲!可叹!
我也许该庆幸当初不来搅这趟浑水的明智了。当我耳鸣心跳地回到家里的时候,落雪没睡,迎着我的眼角好像还挂着泪痕。我问她:“你怎么了?”
落雪就开始给我讲下午发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