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洛夫是这样回答我的:的确,在莫斯科,在一定范围内,有怀念斯大林的情况,不光是基层群众,也有军人。而且,在文学作品中间也有这种反映。我们应该对斯大林做出一个完整、全面的评价。他有贡献的一面,也有复杂的一面,缺陷的一面。这种对过去的怀念,并不稀奇,因为苏联时期生活比现在好。那个时代,人人都有工作。所以现在历史要求我们重新来思考斯大林的问题。
利洛夫说,现在对齐奥塞斯库作出评价,还为时过早。有时我从保加利亚到布加勒斯特,路过他的墓地,确实看到有一些人们放上的花。我认为,这是人们对目前罗马尼亚状况做出的反应,而不是对齐奥塞斯库本人的肯定或感激。罗马尼亚现在的领导人,大多受过齐奥塞斯库的迫害。另外,齐奥塞斯库的影响,也没有斯大林那么大。齐的出名,是因为他要摆脱苏联,这得到了人们的支持。当然他的生命,最后就这样终结掉了,是个悲剧。
利洛夫与我及我的同事们的这次改革纵谈,到这里就结束了。我们虽然告别了他,但他的很多精辟之论和精彩观点,长久回响在我的脑际,以致我一再认为,与利洛夫的见面,真是万分有幸。通过这次对话,我更坚信,二十世纪社会主义的遗产,是丰富多彩的,是固化在那里的。人们无论怎样臧否,都无法否定它的存在。它会不断给人们以新的智慧和启迪。从这个意义上说,“历史的终结”论,实在有点草率。
直到今天,我和利洛夫还保持着联系。我曾陪他们夫妇到三峡大坝参观。他在那里留言说:“我到过世界许多江河大坝,但都没有三峡大坝这样感动我,震撼我。”老人对中国改革成就的赞赏,是真切的,由衷的,正如我见到的所有苏联东欧国家的老共产党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