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读着读着,耳边好像炸了声响雷,昏沉的脑袋瞬间清醒,恍然大悟。“那个人……担任我舞伴的,原来是井上次郎的太太?”一股难以言喻的悔恨几乎要掏空我的胸口。
尽管喝得烂醉,我仍隐约记得昨晚的情况,当昨夜的乱舞到达巅峰,侍者悄悄走近我们低语:
“车子已备妥,我带两位过去。”
我牵着女伴的手,随侍者前行。(为何那时她会顺从地任由我牵着她的手?她也喝醉了吗?)院子里停着一辆汽车,坐定后,侍者附耳交代司机“十一号”,是我们这组的号码。
然后,大概就被载到这里了。接下来的印象更模糊,几乎没什么印象,但我似乎一进房间便卸下面具,于是对方“啊”地惊叫一声,仓皇间想逃走。我能忆起这梦境般的一幕,只是当时我喝得烂醉,意识不到对方是谁。都怪醉酒坏事,直到看见这封信,我才惊觉她是朋友之妻。我是多么愚蠢啊!
我害怕天亮,我无颜面对世人。今后要如何与井上次郎相处,又有什么脸见春子?我神色惨白地反复思量,沉浸在无可挽回的悔恨中。追究起来,打一开始我便心存疑虑。虽经蒙面和乔装,但她的身形及动作都暗示了她肯定是春子。我为何没再进一步探究?在喝得分辨不清对方的相貌前,为何没猜出她的真面目?
不过,纵使井关先生不知井上与我的友情,仍不得不说,此次的恶作剧过于脱离常轨。就算对象换成其他女子,这同样是不可饶恕的。他出于什么心态,才导演出如此恶劣的戏码?春子也是,明明有井上这个丈夫,还与陌生男子在黑暗中共舞,甚至乖巧地跟来这里,我压根儿没想到她是这般浪荡的女人。可是,这些说辞太自私自利,只要我不喝得烂醉如泥,就不会招来如此在世人面前抬不起头的后果。
当然,那种难以排遣的郁闷怎么描写都不足以还原其面貌,我等不到天亮便离开了那个地方。而后,我像个罪犯,擦去脸上的脂粉,以几乎和昨晚相同的装扮把自己深深藏身于斗篷中,踏上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