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为了避嫌,特地说明本书“目的不是企图表达一个传教士的观点,而是作为一个没有成见的观察者,朴实地报告他的所见。由于这个缘故,没有作出中国人的气质可以由基督教进行改造的推论,并不假定中国人全然需要基督教”。但是紧接着的一句话却说:“但是假如他们的特性中存在严重的缺陷,那么如何治疗那些缺陷将是一个有趣的问题。”(同上书,“绪论”第6页)作者将他隆重推出的结论含蓄地表述为“一个有趣的问题”,多少显示了他作为幽默滑稽大师的特性。但是这种含蓄的表述方式,这种幽默滑稽大师的风格,即使是身陷此种缺陷中尚未得救的愚昧中国人,也不难读懂。
本书最后一章是第二张包装纸,这张纸上所写的关键词,上文仅仅引述了一半,为求意思完整,我把刚才隐去的那一半补充进来,将整个句子完整地引用一次。作者说:“中国需要的是公正,为了获得它,中国必须有一套上帝的知识,必须对人有一个新的概念,必须重新认识人与上帝的关系。中国需要在每一个人的灵魂中,在家庭和社会中,注入新的生命。那么,就会看到中国的各种需要化为一种迫切的需要,这就是只有基督教文明才能永恒、完全地满足的一种需要。”(同上书,第248页)
为什么这些在黑暗的东方挣扎的野蛮人,一旦有了基督教就能得到拯救呢?在作者看来,野蛮的东方没有一种力量吸引人们追求光明,西方的基督教文明则时时都在引领人向上飞升。史密斯郑重地说:“让我们再重复一遍,中国需要的东西不多,只是人格和良心。甚至可以说,两者是一个东西,因为良心即是人格。人们曾评价一位著名的钢琴制造家,说他就像他的乐器一样——规矩,正直和高贵。在中国,能够遇到这样的人物吗?……基督教文明的最美好产物,是它所创造的完美的人生,这样的人生并不罕见……每位读者至少知道一个这样的人生,把真诚的爱献给了他人的利益……”(史密斯:《中国人气质》,张梦阳、王丽娟译,敦煌文艺出版社1995年版,第248页)
看来,史密斯写作这本基于传教目的的通俗小册子,是为了引领中国人“创造完美的人生”,以便懂得“把真诚的爱献给了他人的利益”。当然,这“真诚的爱”只有通过献给上帝才能“献给他人的利益”。
此书在西方世界受到欢迎是毫不奇怪的,因为基督教世界的每一个教徒,都是潜在的传教士。他们看待东方的眼光,看待异教文明和社会的眼光,跟史密斯大致相同。凡是讨论野蛮人的愚昧、黑暗等问题,他们之间太容易沟通、共鸣。
但是在非基督教社会,人们即使认可史密斯的描述有几分诚实,也无法完全接受它的布道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