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要直接举办婚礼,无奈祖杭即将奔赴三亚开拍早已签好合同的新电影,实在来不及操办。这才有了今晚的订婚仪式,祖杭许诺尽快安排时间,给米苏一个浪漫隆重的婚礼。
我虽同时提名,却无缘"最佳女主角"。我其实不遗憾,我与米苏交情之深重于一切, 米苏懂的,我们四姐妹是不可分离的整体……
"艾叶!",楚安琪压低了嗓门,声音却是几近愤怒,第二次提醒我。显然,她对于我今夜过于消沉的状态,很窝火了。
我看了看台上的订婚主持人的严老师,原来该我上台说话了。庆功宴结束,订婚仪式开始。 祖杭和米苏订婚的幸福时刻,所有人,包括被特许进入场地的记者们,都等着我这个大媒人上台去,道出一番惊天动地的过往内幕,见证这个现实童话的完美,抢明天的头条,增添大家的八卦谈资。
我快速站到台上,聚光灯晃得我意识迷离,快要昏厥,脑子突然一片空白。我强忍着一阵钻心的疼痛,眼前恍惚一阵阵殷红的血迹。
"对不起,我决定退出演艺圈。"
说完这句在内心挣扎了许久的话,我冲下台,急速朝门的方向走去。
楚安琪、米苏、祖杭,以哥们金圣骏为首的同班同学们,还有严老师,瞠目结舌,震惊不已。全场惊呼,大家都莫名其妙嘈杂议论。有人甚至忍不住骂了句:SB!
不就是没得到最佳女主角嘛,你至于这点失意都承受不了?好朋友米苏又得奖又订婚的,你嫉妒了是不是?人家订婚,你玩这一套,这不成心砸场诅咒人家不好嘛?人不能无耻到这种地步!
任凭闪光灯和快门声在我面前干扰,迅速将它们抛到身后。我想起了虞冰玉,此刻她若在场,一定会挡着我的去路,扬起她那双特有性格的丹凤眼,轻蔑地对我说:哟!心里不平衡,想给自己抢头条新闻呐?
我的心又一阵抽搐,痛到彻底。
楚安琪第一个追上已经狂奔到电梯的我:"草!你丫疯了吧?什么时候变这么歹毒了你?"我淡然且镇定地摇头。
米苏急匆匆拽起拖地的礼服裙摆追了过来,祖杭尾随而至。严老师和金圣骏身后跟着所有记者,他俩转身用手阻挡记者,好给我们一个空间。
米苏慌忙喊:"冰冰的死,不是你的错!你咋那么傻呐!"我说了,她懂我。
我看着米苏和祖杭,诚恳地说:"对不起,我搞砸了宴会。真的我想冷静一下。祝你们永远幸福!"
祖杭一如往日般沉稳地对我点头,表示并不怪我。幸亏这不是婚礼,否则不等到他们原谅,我早已将自己谴责到十八层地狱了。
电梯关上的最后几秒,我抱歉地看着楚安琪,她愤怒对门踢了一脚。我知道,她是不舍得打我。但她的确是想给我一巴掌的,想那样能打醒我。
"你丫一辈子就跟自己较劲吧!可怜虫!……"楚安琪低头冷冷说出这句话,像一把尖刀狠狠插在我心上。
电梯从39层直速而下,我独自靠在镜子前,眼泪终于抑制不住倾泻而出。突然看见虞冰玉妆容精致的笑颜,美得惊艳。耳边传来狠狠的巴掌声,还有我曾经怒不可遏对她骂出的那句话:你怎么不去死呢!?
然后,她就真的去死了。
我坐在万达广场的楼顶天台。每当我心情不好的时候,总喜欢找个天台,坐在顶上吹风思考,直到脑子累到一片空白。
夜未央,今夜这里却静得可怕。我错了吗?他们觉得,我是在惩罚自己。
楚安琪给我打了一夜的电话,我将手机调成静音,看着它一直在黑暗中像星光般不断闪耀,直到不时出现电量不足的警告。关机之前,我给楚安琪发了条信息 -- 我想回老家了,明晚的票。别找我了,不会有事的。你们大家都好好的,就是我最想看见的。加油!保重。
第二天夜里,可以想象米苏、楚安琪等人,还有那一大群记者全部都围堵在机场,等待我的身影。拦截的拦截,询问的询问。谁也没有想到的是,我会选择坐火车。我穿着最普通的便装,一个人安静上车,放好行李,坐在卧铺车厢靠窗的椅子上。深黑的大墨镜遮盖了我半边脸,遮住了我的身份,也遮住了我脸上复杂的笑容。
打开手头的日记,一页页翻阅,眼泪一点点滴落。
入夜了,所有人都已安睡,不时传来某些旅客的沉重鼾声。我坐在窗边,一动不动。耳边不断传来列车轰隆隆的声音和车轮刮蹭轨道的刺耳。抬头望着深邃的空中那一轮弯月,不论经历多少岁月它依然如此,仿若指引人们回家的明灯。
不知哪个旅客打开了窗子,一阵狂风吹来,日记本被翻搅吹动,窗外的朦胧景色跟着列车飞速前行而变换,时间的车轮却慢慢倒退。眼前的景色开始倒转,变成了所有的记忆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