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许多成人病的初期征兆,每天抽两盒烟,喝三瓶烧酒是他生活的唯一乐趣。他的健康状况也一团糟。让他死并不是什么问题。我怎么想都觉得主人公没有杀他的理由。
之前两本小说的牺牲者都和某些人在利害关系上纠缠不清,道德上也有问题。因此他们的死亡都有充分的令人信服的理由。但这个男人什么也没有。他的家就是新村运动时建的水泥石板瓦的房屋,现在都已经倒了一半了。有段时间他说要养家禽,就欠了农协一点债,他的全部财产就是15头猪。
世上会有谁要杀这么寒碜的人呢?要杀人必然有相应的对象,因此雇凶杀人的多是富豪。要杀这个只有15头猪的农民,理由到底是什么呢?我怎么想都想不明白。我突然觉得这又是企划组的新考验,他们在测试我,用这样的人物到底能写出多有趣的小说。
我重新构思了一下这个农民的生活。他为什么自己一个人生活?那意味着对他来说有某个人是不可回忆的,我又仔仔细细看他的记录,越南映入了我的眼帘。他一定在那里惹下了祸事,过去犯下的罪最终不会放过我们,出来混,早晚要还的。
我构思了一个故事:
这个农夫在越南犯下了许多不可想象的残忍罪行,幸存者只有一个少年。农夫以为所有人都死了,就回到家乡重新开始。而那一边,少年过着凄惨的生活,但他死也不会忘记那个把自己的生活推向地狱的人。他想着有一天把村子里的所有人都骗到一个地方,然后制造一个大爆炸。成年后,少年常常梦见自己怎么炸死农夫。没过多久,机会来了。冷战结束了,苏联解体了,越南进行了革命和开放,他想方设法筹集了很多钱。他用这些钱雇佣了主人公,主人公照雇主的吩咐,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炸死了农夫。
我写了一个荒唐奇怪,看上去像个事故一样的死亡小说,制造了在所有情况下他都必死无疑的事故。
那是我写的最后一篇垃圾。我这样说的理由很简单,事实上没必要写这么长,也没有必要出现这么多人,虽然我为这些琐碎的关系和故事情节苦恼了几天,但这些都是多余的,需要的只有死亡。为了写出完美的暗杀,我读了三遍,又进行了修改,但那跟把垃圾丢进洗衣机里漂洗无异,垃圾就算洗干净了也还是垃圾。
我偶尔会想念那段时光。虽然是一段孤独严酷的时光,但那时我却怀着某些梦想。我那时真的相信这些文章是要拿去出版的,真是单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