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七七事变,日军全面侵华。为了远离战场,蔡元培从上海愚园路搬到海格路(今华山路)。但住了不到一个月,上海就沦陷了。11月27日,他在丁西林、庄长薛等陪同下去了香港。1938年2月,其妻周夫人携儿女来香港。蔡元培原计划合家迁往昆明,但因年老多病,只得在香港先停留下来。王云五将蔡元培安排在商务印书馆他的临时宿舍。蔡元培与王云五得以朝夕相处三个多月时间,并得到了王云五及家人的热情照顾。香港房租贵,物价高,而每月中央研究院寄来的月薪兑换成港币,所剩无几,因此,蔡元培一家生活常常入不敷出,幸亏有王云五在经济上予以接济。
从蔡元培居住香港所写的日记可知,这位风烛残年的老人始终关注中央研究院在昆明的情况,每有相关函电必载入日记。在他去世前数日,先后收到翁文灏、任鸿隽、竺可桢等人的来信,对其中有关中研院评议会改选一事甚为关心。蔡元培在晚年摈弃外务,希望静心养病和写作,但对于视为"百年大计"的中研院的工作则是一个例外。
身怀民族大义,充满爱国情感,自古以来就是中国知识分子的优良传统。蔡元培秉承这一传统,其报国之志不衰。蔡元培为后人留下一个难以磨灭的历史镜头。1935年,蔡元培到南京,当时还是南京政府行政院长兼外交部长的汪精卫请他吃晚餐。蔡元培苦劝汪精卫改变亲日立场,铁心抗日。蔡元培说这些的时候流下了眼泪,滴在汤盘里,和汤一道咽下去。
蔡元培隐居香港,心系天下,时刻关注战争局势。1938年12月蔡先生为北京大学四十周年纪念题词,有"他日河山还我,重返故乡,再接再厉,一定有特殊之进步,敬以是为祝"之语。惜蔡先生过早地病逝香港,未能于河山还我之后,再访他曾倾注了满腔心血的北京大学。蔡元培生前曾为友人之父题照,写了"家祭毋忘"四字。也许他预感到自己不能看到抗战胜利的那一天了。
面对神州陆沉,山河破碎的局面,晚年蔡元培又重拾早前参加革命时的金戈铁马的英雄气概。这种情感在他的诗作中有强烈表现。他写给陆丹林的红叶诗其三云:"枫叶荻花瑟瑟秋,江州司马感牢愁。而今痛苦何时已,白骨皑皑战血流。"他为张一麟《八一三纪事诗》题诗:"世号诗史杜工部,亘古男儿陆渭南。不作楚囚相对态,时闻谔谔展雄谈。"
烈士暮年,壮心不已。最能反映蔡元培民族情感的诗词,莫过于他的《满江红》。1939年7月,他被国际反侵略运动大会中国分会推为第二届名誉主席,为该会会歌所作的《满江红》词铿锵有力,铮铮有声:
公理昭彰,战胜强权在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