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颜良辰
我想,记忆力比较好的人,会活得比别的人苦很多吧。
已经想不起曾经是因为什么而给你写了三年多的博客,有时候一边写,一边在想一些虚无缥缈的事,有很多念头在心中像蜃楼一样被筑起又推翻。
很多人会在QQ上小心翼翼地跟我提起这个关于你的博客,他们都带着惋惜可惜又或者是同情的语气。这其实并非我本意,我本来就不觉得少年悲怆是什么值得羞赧的事,更不需要被人同情。
但是我又道不明白,为何现在要给你写这样的一封信。因为所有存在过的痕迹,都被磨蚀掉了,渐渐趋于平静了。情绪也不是饱满的悲伤,而是平淡的怀念。
去年我机缘巧合下来了北京,而不是去了你曾经生活过的天府成都。尽管我在认识你之后的几年,反反复复强调我将来会到成都工作、生活,甚至到了现在我也还是想着以后能够到成都去。可是造化弄人,但就算我去了成都又能怎样呢?哪怕物理学中有“物质守恒定律”:我们的一切都不会凭空消失掉,即使你曾经在成都的某条街道奔跑而流过的汗水,或是你曾经吃过的一个苹果,它们最后都会被这个世界悄无声息地揉进一棵草、一颗小石子或者是成都的某一片云里。又能怎样呢?我大概再也不能见你一面了。
几年来无数个无缘无故地想起你的瞬间,翻来覆去地把仅有的记忆在脑海里播放着,连我都觉得有点模糊了,慢慢地,都只是一些小小的片段和一些不知道是否经过臆想补充的小细节。
如果我没有写过这样一个博客,可能是不会有现在这样的心情的。我回看这几年来走过的路,才发现自己对于感情的态度其实是没有变化的,无论是18岁抑或22岁。我心里还存留着青春期的病灶。刚刚和你分开的时候,会想你会不会看到这样一个博客,但时光飞逝,看没看过都无所谓了。
这些年我和很多错的人相遇,他们每一个几乎都带有你的烙印,有时候是地域,有时候是气质,有时候则是突然的一个动作……很多很多,但他们都组不成一个完整的你。“不能再遇到一个像你一样的人”,大概是我这些年来的唯一体会。看得太多小说啊、电视啊、电影什么的,总是期待能够遇到一个一模一样的你,可是我也知道是不可能。
都只是属于我一个人的瞎想,让我能在落单的日子里穿越南北方无常的四季。
你知道的,很多东西总是很快会被无情地浪掷和虚耗,比如某些感觉、某个幻梦甚至某段关系。我那时候太年轻,不懂得这样的道理,以为爱就是要热烈地火拼,所以我只有颓然接受各种分离。并故作矫情地再也不回头看那些和我分开的曾经的恋人,只是你我都知道,记忆力太好也许活得真的比较累。
那些曾经让我心神悸动的爱恋,都在我的海马体里面像一个历史遗迹般被清晰地保存着。我记得你肚皮上的一颗痣,它就好像一个挂在夜空的星斗。无论我遇到过多少缠绵和悱恻,在黑暗中若能偶然摸到一颗类似的痣,就仿佛一下躺在你身边傻傻问你、看着你瞳孔在黑暗中闪光的夜晚。一下子从触感、皮肤渗入血液沿着血管又回流到心脏,滋生出“怦怦”的痛。
直到如今,我才体谅你当初的绝情。或者我真的不太适合和人展开恋爱的关系,我总是觉得来不及,过分用力想去抓住一些容易流逝的东西。患得患失又火烧火燎的心态,任谁都受不了,最后只会伤人自伤。
总是要过了很久,我们才能发现淌过的河流原来不是那么深,走过的岔道也没有绕很远,再亲密的人其实也只能陪自己那么一小段吧。就好像这些年我把你放在心底,让生活上遇到的他人来和你作比较,逐渐地我也发现了所谓跨不过的海洋、攀不上的高峰或者是推不开的心墙,都只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我知道这样不好,也知道每个人给的爱也只能那么少。早前想过一个挺荒谬的理论——会不会人越长大,对爱情的顾忌就越多,怕来怕去,到最后都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就潦潦草草地在一开始画了一个句号。是不是学生时期恋爱,就要好一些,两个恋爱中的人就能把那些站在浪漫热吻之前的悬崖绝岭都当是平地。
但后来我发现不是的,无论是毕业或者是校园内,其实你和我、他和她,都有可能是一样的,对爱心生怯懦,踌躇不前。或许我不应该看太多小说和电影,它们让我变成现在的模样。
总是需索,总是不顾一切。
因为我的青春期被包裹在琥珀里面,所以比一般人都要长吗?谁知道呢?
虽然我在很多个晚上,想着也许你现在在一个公交站等车回家,下雨了也许没带伞,加班晚了要打车;也许你趿着拖鞋,双手插袋漫无目的地在小区附近走着,耳朵里响着温柔的情歌;也许你终于都和别人平淡地走到了一起,你坐在沙发上,招手让他到你身边,很自然地揽过他的肩,一起看肥皂剧……不写下来都不晓得,曾经这样用心地为一个人杜撰着毫无依据的生活。
但是你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却变得不重要了。大概是因为我已经不再是当年的那个会为见你而穿越整个城市的惨绿少年了吧,可我却再也听不进那些积极向上的情歌了,它们在我的豆瓣电台里面都变得赘余。
“可惜不是你,陪我到最后,曾一起走却走失那路口。感谢那是你,牵过我的手,还能感受那温柔。”每次听苦情歌,我都希望是最后一首。
但也知道是不可能的。从那年夏末,在你家门前树荫下最后一次拥抱你,我就应该有预感,最后的苦情歌,永远都在循环地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