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行李里有两条烟,爸爸说让我送给宿舍管理人员,他还一脸神秘地和我说和宿舍管理员搞好关系很重要。
妈的,这么好的烟,送人真是心疼。于是,我送了一条,自己留着一条。从这件事看出我是个小气的人,是个自私的人,是个喜欢抽烟的人。
因为心脏不太好的缘故,我不能碰酒精,但妈妈劝我最好烟也别抽。但她知道虽然我在家里不抽,出门还是要抽的。说了我很多次,没什么作用,她也就不说了。
我喜欢每天练完琴抽几根,连着抽几根。看着自己被烟雾笼罩,我会有种特殊的存在感。
叔本华曾说过,疲劳像疼痛一样,它的位置在大脑,与大脑不连接的肌肉(如心脏)决不会疲劳。
我想叔本华的心脏一定很健康吧!对于一个健康的人来说,大脑支配着疲劳;对于一个不健康的人来说,身体支配疲劳,再会反作用大脑。
对,抽烟就能缓解这种症状,至少对我很是管用。
进宿舍的时候,其余三个人已经在收拾行李了,只有靠门的下铺留给我。我听上过大学的朋友跟我说过,千万别睡靠门的下铺。那里是公共地,不管谁进宿舍,或者闲着没事,就会坐在那里,没人的时候甚至会躺在那里。
这三个人显然也拥有和我相同的朋友,告诉他们大体相同的话。
大家尴尬地互相笑笑,我一眼就看出这几个都是弹钢琴的。弹钢琴的人身上有种特质,这种特质即便你在人潮汹涌的马路上,也能一眼看出。
我说得有点神,但目前为止我还没有认错过。
经过一番寒暄,我知道了他们的名字。
高高瘦瘦的叫王乐天,眼镜男叫陈海,留长发的叫秦飞。我对秦飞比较好奇,他的手长得很漂亮,弹起李斯特一定得心应手。
“你们觉得我们有必要选个宿舍长吗?”王乐天尴尬地挠着脑袋说。
“那就你吧。”秦飞整理着自己一捆捆的CD说。
“我?我觉得有必要民主一下。”
“就你吧,我也同意,怎么样,陈……陈海是吧,你觉得呢?”
谁提议就是谁有想法,为什么不成全呢?我想。
“我不同意,我也觉得有必要民主。”陈海声音很稚嫩,像是没变声的小孩。
“那你俩慢慢民主吧,谁都行。”秦飞拿着一把吉他出了门。
“切!真能装!明明钢琴系的,玩什么吉他啊。”陈海嘲笑别人的时候其实特别可笑。
我其实也无所谓,只是住在下铺实在是不爽。
晚上,学院组织新生音乐会,各个系的高手轮番上阵,突然感觉学院像个组织精密的黑社会,各派系明争暗斗,其中声乐系系主任王老师最有黑社会大哥气质,此人四十岁上下,大背头,习惯黑色皮衣,烟不离手,目光冷峻,活脱一个肉体谎言识别器。
恰巧我就坐在他旁边,再旁边就是我们钢琴系系主任冯老师。冯老师永远的白衬衣配牛仔裤,除了上台需要的燕尾服。他不抽烟,但喜欢喝点红酒。
再往旁边看,是管弦系系主任刘老师,颇有时尚感的女士,虽然眼角眉梢已经带有岁月的痕迹,但浑身还是散发着一股诱人的魅力。她对衣服的搭配看来很有心得,一袭暗色系西装,即便在角落里,也会引来很多目光。
作曲系主任司徒老师在和校长说话。我很喜欢他的一组交响诗,他的面相很像偏执狂,难怪作品深受瓦格纳影响。
民乐系主任孙老师没来,学院通知说孙老师年事已高,偶感风寒,出门不便。
“冯老师,你觉得孙老师是偶感风寒吗?”王老师一脸坏笑地看着我们系主任。
“是吧,最近总下雨,我都感冒了呢。”冯老师揉了揉鼻子。王老师突然看向我这边,我躲闪不及。
“冯老师,这位是?这可是主任们坐的地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