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吧，得满足几个条件！第一，我们随时随地可出入钦天监；第二，我们还可以自由出入天文图书馆；第三，还要给我们时间，并有充分的活动自由。对了，第四，我们还需要一些能工巧匠，可为我们制造工具和仪器。所有这一切得有皇宫的保证，保禄·徐可以施加影响。不过这样艰巨的任务我们真的有信心完成？”基亚考莫问道。

“上帝把任务摆在我们面前，我们能说个不字？在这个疏离上帝的中国，除了取得皇上的青睐，我们还能做什么呢？我们当然还可以从你这里拿三夸脱红葡萄酒来交易，上面挂上这样一个小牌子：葡萄酒，北京，一六三二。”

“那里也没有什么了，那里的酒是用作计量的，不许碰！你们还是搞你们的历法运算吧，就这样！”龙华民伸出食指恼怒地威胁这两位同会兄弟，“各人都有自己的任务。要是不能传教，至少也要以你们的科学知识战胜中国的思想。”他的声音有些模糊不清，随之叹了口气，“很显然，你们都以为，用对数而不是用《教义问答手册》就可以征服这个帝国。”

快到处暑时节，暑气已经消散殆尽。数学家和天文学家便雇了轿子来到千步廊。钦天监位于开阔的场地，旁边即为御医院。这次前来，应主管的愿望他们都身穿教士长袍，胸前挂着炫目的耶稣受难像。主管是个固执的人，他坚定地认为，潜伏的日子已经结束了，皇家的星象学家应该看到，他们在和谁打交道。

身穿天主教法衣的亚当和基亚考莫、身穿绣花官服的中国天文学家和头戴穆斯林头巾的阿拉伯学者一起等待钦天监的大监正。一个仆人向这些一声不响的先生们奉上红茶和绿茶。没人说话，阿拉伯人在他们的红茶里放了不少的蜂蜜；中国人则是半闭起眼睛养神。

侧门一下子打开了，众人一跃而起，忙不迭地向进来的人鞠躬致敬，当后者请他们坐下时他们才落座。胖太监魏坤用近似女人的声音直奔主题，显然他很想尽快结束这次谈话。他用冰冷的目光扫视了一下耶稣会士，随即停留在自己的手指尖，看他的指甲，指甲就像是松动的木屑。

“高贵的士子们，你们身在此处，意味着你们已经取得了皇上及其谋士的信任。徐光启大学士委托我把泰西之人引进钦天监，以便把他们的知识和我们的知识结合起来。”他喘了口气，继而说明，他并不同意这种做法，“你们肯定也知道，重修崇祯历法，此其时也。一些官员认为，来自西方的科学家掌握着连阿拉伯人都不曾知晓的方法。然而遗憾的是，阿拉伯人早已使用过这些方法。士子们，崇祯皇帝命令你们，以你们的知识为大明效力，立即开始工作。阿拉伯的天文学家们，为了完成这一伟大之任务，我们把你们从其他所有工作中解脱出来，到图书馆查阅各种资料。”

两个被提到的回回历学者站起身来，点了点头重又坐下。

“中国学者要检验我们祖宗的历算，从今天开始也要到图书馆去！而西士所需之资料由我们寄发给你们。”魏坤讲话时，他的面颊纹丝不动。

“尊敬的魏大人，我们也需要到图书馆查阅资料，需要各种文件。”乐和站起身来，深深鞠了一躬，插话道。

“我们考虑过，为了减轻你们的工作负担，省得你们跑那么远的路来到钦天监的图书馆，已经有人挑选了一些材料，马上即可交付给你们使用。”

“如果我们需要阿拉伯或者是中国学者的答案，那该怎么办？您知道，天文学的领域大得很，数学亦如此。我们多半会需要这方面的帮助。”乐和又鞠一躬。

“你们的任务是，以西方的眼光检查出我朝两个官方历法的失误，中国的学者则是对此加以检验。”

“我要是没理解错的话，我们要干的仅是一种顾问性的工作？”亚当直接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