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欢迎!我们坐下来谈,好不好?”大学士有些气喘地坐在瓷凳上,“有时我想独自待一会儿,就在这竹林后面坐一会儿。这里也是会客的好去处。魏坤还是让人监视你们的驻地,他怕你们,犹如我的祖母害怕蚂蚱。”他拍了拍手,让仆人呈上了花茶和姜果,随即抚摸着亚当的头发说,“这最先出现的白发但愿是智慧的象征,智慧不需要更多的白发。”他舒心地笑着,“在那些官员和文人学者的迷宫中你们过得还好吧?”
亚当讲述了太和殿隆重的气氛,钟表的故事,魏坤对他们进图书馆和天文台设置的种种障碍,还有他们对中国的地理位置认知的困难。
大学士摇了摇头,深深叹了口气:“胖子肯定是把钟表藏起来了,不然他会在宫里到处讲这钟表的事儿。这个炙手可热的太监总管确是一堵大墙。说到中国人的历法,那个我知道,我们对天地之间关联的思考跟你们外国人有关生命循环的思考完全不同。我知道,压在你们身上的担子很重,敬请你们原谅。不过这样不平的声音越来越响,耶稣会士终有一天会证明,他们完全有资格在龙的故乡徜徉。如果你们在学问上作不出成绩来,那大家就会把你们看成是来捣乱的入侵分子。”
“仿佛又在计划颁布一项流放的法令。不言而喻,对您为改善我们处境所作出的努力,我心怀十二万分的感激,徐大学士。在对魏坤下一步如何阻挠我们了然于胸之前,我们就已经接受了这个挑战。我原本不该在这样的条件下这么快地承担这一任务。我们迄今还没有机会和阿拉伯人谈一谈而今天文运算的水平。徐大学士,在没有您的帮助的情况下,我们已经输了!”
“亲爱的若望,因此事对您生死攸关,我已为您做了准备。我的心腹之交米歇张(张焘)会支持您。他认为,中国人的精神已为自己的思想所束缚,如同蚕在茧中。米歇尔·张曾说,西士可抽丝剥茧,解放中国人的精神。您看,您所需要的帮助已备好,我还会让人从皇家书库去取些相应的书籍给你们送去。”
“谢谢,上天佑护您身体康泰。我们的感激之情无可名状。”
基亚考莫·乐和从座位上站起身来,走来走去,激动得不断搓着手,“徐大人,为表达我们的谢意,我们还能为您做些什么吗?”
“无须多言,我最大的愿望乃是你们所制定出来的历法能战胜西方精神的反对者,取得最终的胜利。我已年迈,来日无多,希冀你们从《圣经》中摘取训诫,以照亮我最后的时日。你们的话语使我在最纯净的语言中获得了最幸福的福音。同时我还请求,在我的灵魂离开躯体之时,请倾听我对过失的忏悔,并为我举行圣礼。”在说最后一句话时,他对汤若望意味深长地眨了眨眼睛。
“唉,我不止一次让人给我充足的时间来从从容容地进行这次谈话。”他突然之间叹了口气。这时一个仆人轻手轻脚地进来,在他耳边悄悄说了些什么,他立即站起身:“真是很对不起,我有紧急公务要回去处理。我希望你们放宽心来完成你们伟大的任务。请不要忘记对我加以教导!”
耶稣会士全都一跃而起,向大学士躬身致意,他在仆人的搀扶下走出了房舍。
“而今我们有了帮手,他姓什么来着?”
“米歇尔·张,对吧?”
保禄·徐升任礼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使耶稣会所得到的捐献明显增加,人们也更加大胆地传诵这新的虔诚的教义了,从家庭传到家庭,从朋友传到朋友,从妇女传到妇女,大家都在口口相传。上帝通过洗礼来洗净人的原罪,并许诺给穷困之人带来福音,这也吸引了穷人和受良心谴责的富人。大家对上帝之子礼赞有加,特别钦佩他力排众议,公开他原始的思想。
很快传道谈话之所就显得过分狭小了。两位高贵女子也利用这新的信仰自由更加频繁地来去匆匆于专门为妇女开设的谈话房间了。
正当亚当和基亚考莫在实验室将表格、羽管笔、墨水、吸墨细沙和带盖的杯子准备停当之时,龙华民主管打开门把他们轰走了:“时候到了!隔壁房子的墙马上要拆,西蒙·迪哈特与隔壁邻居讨价还价最后以五百两纹银的价格买下了那块地,你们快去到别的什么地方干活儿吧!”
两人满腹牢骚地将东西归置好,就到了厨房隔壁的小房间,打开窗子可以看到内院和前面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