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俩兄弟呐喊着,发了疯地跑。每次大人打野猪赶麂子熏獾狗,他们总是以敏捷的速度冲在前面,兴奋莫名。谁知狂奔的猎豹摔了一跟头,滚到崖下去了,猎熊一惊,叫了一声“哥!”,拉住一棵小树的树干想溜下去,但密枝得到的阳光太少,树干是朽的,只听见“喀嚓”一声,猎熊跌落下去,他滑过树枝,耳边“喀嚓”“喀嚓”直响。
野牛已被撞得半昏,顺流而下,冲到一块岩石上搁住,浑身是伤,筋疲力尽。黎家父子和几个连农站在较浅的激流中,黎爹柱只杀过水牛,没杀过野牛,猜想长得都差不多,只是皮厚个大要多费些力气。他接过连农手里的开山斧,照着野牛后颈,使出浑身力气,一斧子砍下去。凭过去杀牛的经验,那里有一寸宽的地方,砍下去既不会夹斧口,又能一斧毙命。庞大的野牛果然瘫地,白色的四蹄猛地抽搐了几下。
人们用竹绳套住野牛的四蹄,一刀捅进野牛的锁骨和胸肋间,并在那里掏了个洞,灌进冰凉的溪水,让胸腔里滚烫的热血受冷凝固,然后使劲地往岸上拉。拉到附近一块巨石边,七手八脚就把不费一枪一弹俘获的野牛剥皮肢解了。
黎爹柱清点到场人数,割肉砍骨。每份肉都用棕叶包好,谁也看不到好坏,一人拿一份,鲜嫩的牛血旺和肠肝肚肺归了一群撵山狗。
秦保长发现没有猎豹和猎熊,放嗓门唤了几声,唤不答应。那时天已黑尽了,秦保长心里发紧,点个火把原路找回去。妈武和几个山民也帮着他呼喊。
妈武提醒说:“是不是摔到崖下去了?”他把分得的野牛肉用棕叶穿好,让黎爹柱先带回家,自己举起火把和几个山民一起,用竹绳绑在腰上,下到水流湍急的崖底找寻。搜了一段路,猛然看见猎豹和猎熊躺在树丛间,一个人事不省,一个哀哀呻吟,火光中,脑门上用锅烟墨画的“王”字隐约可见,地上还有两摊血。
人和动物的命运竟是那么相似,两兄弟一死一伤,秦保长发疯地扑上去,嗷嗷哭号,悲痛得无法形容,一路号啕,看着人们把他的爱子背回家宅。
可怜的猎豹,刚好掉在一块青石上,后脑勺都摔碎了;猎熊浑身是血,摔断了一条腿。
妈武心惊胆战地回到家里,见父亲和母亲坐在火塘边等他。
“找到没有?”黎爹柱问。
“猎豹摔死了,猎熊折了一条腿。”妈武脸色很难看,同龄人的死亡使他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