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唉了一声,不知道应该怨电梯太慢还是这个男人嘴太快。
“问题是你受得了我么?你怎么这么叶公好龙呢?”
“回想跟你过的日子,基本还算愉快。当情人虽然不灵,当朋友我觉着合适。”猪说着,艰难地从鞋盒子底下抬起一只手,向我的头顶摸来,就跟老红军爱抚红小鬼似的。
我赶紧一挫身,支楞起胳膊顶住其腰眼儿,“男女授受不亲!小心咬你啊!”我龇牙,露出明晃晃的牙花子。
“我没那种意思!”
“我知道。你要有那意思我就让你从此再没那功能。”
他一声叹息,把背靠在电梯不锈钢的内壁上。
能交心的才是朋友。
我从不和朋友做交易。
晚上开着落地灯一个人看书,坐在伞形的淡黄色灯光里,周围的一切都被淡淡的黑暗隐没,变成遥远的、不相干的。
我享受着幽静,直到被电话铃声打断。
“我的网球拍呢?”猪的声音气急败坏地在电话那头响起。
“是我买的。按照协议,各自财产归各自所有。”我答。
“那卷尺呢?”
“也是我买的,我拿走。”
“不知道我还要用么?就没见过你这么讨厌的人!”那边啪一声挂断了电话。
电话又响,这次是水晶。
“你真的离婚了?”她讶异。
“从此也是有前夫的人啦。”我自嘲。
“顺利么?”
“已经分完了行李,他进高老庄,我上花果山。”
“他没为难你?”
我沉吟了一下,“不算为难。只为没拿到球拍和卷尺骂我讨厌。”
“他们都是这样,”水晶接得很紧凑,“当初说人都走了还要财产干什么?
身外之物都给你。事到临头就肉疼得张牙舞爪。”
“连衣服架子都要抢。”我笑。
“多拿十块钱都是好的。”她也笑。
水晶的离异比我惨烈,她前夫红了眼睛要对簿公堂。
“把他当时的话都录了下来,从没想到他有那样的语言天才,也算开了眼。”水晶说。据说现在放开听有很强的戏剧效果,引人发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