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裸婚 裸婚(4)

裸婚 作者:介末


当初录音,也是为了留证据吧?怕打官司的时候吃亏。我们都恋恋红尘,随波逐流时手里总要抓住些似乎牢靠的东西,既然抓不住一个人,那么别的也好—尽管都是身外之物,人和别的。

清高起来自然可以瞧不起这副皮囊,拒绝蝇营狗苟,但活着毕竟是要吃饭的。

“为什么不穷追猛打让他净身出户?既然是他错。”木夏后来问,她很替

我不平。

“第一这不公平,第二这不可能。”我说。

我没说第三个原因:马上离开眼前这个男人,越快越好,假如价钱合适。

我不精明,只是略懂性价比。

就像战时的不动产交易,收益重要,性命更重要,趁着一切尚未灰飞烟灭,带了能带走的早日远走高飞—生命如纸,禁不起蹉跎。

同样离婚,朋友佛手是被净身出户的,只带了一个女儿和一身淤青姹紫。

佛手不屈不挠地打着官司,带着遍体的内伤外伤。

另一个朋友葡萄几乎拿了前夫的全部财产,性情从此多疑暴戾起来。“宁可扔了全副身家,也要离我而去。我是鼠疫么?或者是艾滋?”从此一双眼睛总是瞪大了在别人脸上扫来扫去,细细查看人家是否有厌恶她的神情;盯得眼球都金鱼般凸了出来。

开头大概多少有些感情,所以两人无论如何也要坐上一条船。

走到半路要散伙,条件谈得拢两人便分行李握手道别,算好合好散;遇到心狠性急的,或者就一篙将对方打下船去任其自生自灭;如果两个都是狠角色,难免破釜沉舟鱼死网破;也有不顾一切跳船的,大概是因为船上着了火,宁选水深,不要火热。

百年修得同船渡呢,我自嘲地笑。

水面上都是船,水里头都是人,哭着笑着挤着跳着叫着闹着打着骂着搂

着抱着推着搡着。

船上的人要下水,水里的人要上船,疲惫挣扎,载沉载浮。

其实船的作用也不过是个“渡”。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彼岸。

我问水晶如何处理婚纱照?

“留给前夫。”她说。

我摊手,“嘿,我前夫根本不要。”

搬家前,我和猪一人抱一本比地砖还沉的大册子。

“撕了吧。”我说。

猪用手摩挲一下,“那时你多漂亮!”

我看一眼,照片里的姑娘粉红蓬裙,浓妆艳抹,犹如春晚主持人。

“你审美有问题。”我手下的相纸发出嘶啦一声。

猪的手下也嘶啦一声。

五分钟后,这堆花花绿绿的纸片直接进了垃圾堆。

“还有水晶相架呢!”猪说。

“把脸划花然后扔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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