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碧色寨的上半夜 五(1)

碧色寨之恋 作者:海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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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色寨通过火车所显示的物流世界

碧色寨是斑斓多姿的,客站的中央深处,永远有水鹤升起落下,那只水鹤是碧色寨最为显著的标志之一。忙碌不休的碧色寨不知不觉显示出了物流的跨世界的繁荣。在这里,碧色寨仍然是大锡的交通轴心要道,如果有人透过大锡能看到世界造物主的广博胸怀,那么你就会滋生出美好和喜悦。大锡到达碧色寨,意味着大锡之美,承载着古老的中越古道,进入了铁路的旅程。除此之外,物流的世界是繁杂的,西洋百货们来了,一只锃亮的大头针也来了。它们跻身在这些物流的喧嚣声中,洋火、洋油照亮了碧色寨的酒楼、仓库、站台……物流的碰撞中荡漾着中西物质和文化的碰撞。他们来了,带着异域人的商贸物品进入了碧色寨,有文献记录的公司有:大通公司、哥胪士酒楼、亚细亚水火油公司、安兴洋行、沙厘耶洋行、普利洋行代理局、加坡公司、巴黎百货公司代理处、海峡贸易公司办事处、英美烟草公司代理处、卡内门洋行代理处、胜家公司代理处、博劳当洋行……碧色寨不仅可以看见大锡,也可以看见棉布、五金、水泥、纸张、玻璃、烟草、机械、煤油、汽灯、洋酒等。在这个现实奇遇中,世界因铁路逼近了碧色寨,很多人通过个人传奇抵达了碧色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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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用列车来通邮的云南第一个邮局

邮局在火车通行之前,已经出现。这是云南历史上第一个使用列车来通邮的邮局,它的格局同时也揭开了云南邮政历史的新篇章,邮政系统是一种古老的方式。从中国最古老的邮戳开始,翻山越岭的邮差们背着信函穿越了茫茫大山,邮,即装在信封里的密笺,写在密笺上的字是流动的,犹如邮差的策马奔走。现在,火车创办了碧色寨第一个邮政局。那时候,除了将消息写在密笺上,人类还没有创造电子信箱。邮政局设置在碧色寨的街道上,一座小平房,伸展而出的一个小柜台是绿色的。邮政一直以来都是绿色的,这也是密笺的隐喻之一。这个邮柜让碧色寨作为云南第一个火车邮运的收信柜,自它出现以后,它的柜里不知道装满了多少邮往世界各地的邮件。它自然是碧色寨最神秘的小世界之一。那些用各国语言所倾诉的声音就装在信邮中,通过火车到达它们应该去的地方。二十世纪初叶的密笺上记录和传达的不仅仅有贸易和商业的消息,还有思念和爱情的呓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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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人字桥跃入眼帘时,颤栗的死亡之谷随之呈现

保罗·曼帝的夜游症纯粹是对于铁路的思念,这样的思念是致命的,因为源自铁路的尽头。所以,寻访尽头的铁路工程师现在依然沿铁路寻找他内心的现实。而当人字桥跃入眼帘时,颤栗的死亡之谷也将随之呈现。人字桥架在空中,那是使用人字形的扇形翅膀所建构之桥,那俯在桥身的扇形之翼并不柔软。作为人字桥的工程师之一,也许,只有寻访到人字桥,才会置身于那些垂直于九十度的绝壁之上。保罗·曼帝是在峡谷之上看见人字桥的,他唏嘘着,岁月翻拂而来,近在眼前:1907年3月10日开工的人字桥,法国工程师们来了,他们穿着棕色马靴,保罗·曼帝就在其中。关于人字桥,在此之前法国考察队伍一次又一次地越过此境,巨大的渊底仿佛就在身体中晃动着,兀鹫们一路盘旋,跟随着法国考察队伍来到此地,稍有不慎身体就会落下去,而且根本就听不到落下去的任何响声。要在此地建构铁路桥梁,简直是神话。只有中国神话才可能穿越此深渊。尽管如此,人字桥的图案出现在云岭连绵逶迤的群山之间。这是一个只有在中国神话中才可能出现的地理现实。绵绵的群山,绝壁间看不到尽头的深渊连着深渊,兀鹫们单个或成群地穿越深渊之谜。我知道,大凡兀鹫出现之地,必是深渊纵深之谷,因为只有兀鹫喜欢迎候着从低谷到崖顶的空中行走,它们是所有神话中最不畏死亡的英雄。现在,只要我们看到人字桥,就会知道造桥之艰难,超过了我们想象的艰难。尽管如此,1907年3月10日,人字桥却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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