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引领着听众走进我的设计构想时，我可以感觉到他们的眼光深入我心。我说完时，现场一片寂静，然后掌声慢慢响起，越来越响，许多人站了起来。我仔细看看人群中的脸孔，许多人在哭泣。

我倾听了自己的经验，所以能动人心弦，广泛引起共鸣。我想找寻话语和意象来说明在许多人心底潜藏的感受。这么做的时候，我想出了一套方案，能将这个地方的意义涵括在内。

评论家埃达·路易斯·赫克斯特布尔（Ada Louise Huxtable）在《华尔街日报》上说我的方案“说出大家的心里话”。“这个提案发表时，大家心中隐然的渴望与探寻似乎到了终点。从持续不断的掌声和泪水可以看出，这就是大家真心想要的，是纽约所需要的……不要再多花时间和和费用举办设计竞赛了，没有比这个设计更好的了。”

记者会结束时，尼娜和我被罹难者家属包围。有位叫尼奇·斯特恩（Nikki Stern）的女士走向我们，她失去了先生。“请你务必明白，我在这次袭击中失去了一切。我只有他而已，我甚至连条金鱼都没有。”我们成了朋友。

克丽丝蒂·费勒（Christy Ferrer）把名片塞进我的口袋。她时髦的打扮掩饰了眼中的痛苦。她和尼尔·莱文（Neil Levin）结婚没多久。事发那天早上，莱文在北塔第107层的“世界之窗”（Windows on the World）餐厅吃早餐，他刚被任命为港务局的行政总监。后来我从口袋拿出这张名片，上头只写着：“我刚听了你演讲。请打电话给我。”我照着做了，此后我们一直保持联系。

李·耶尔皮（Lee Ielpi）和杰克·林奇（Jack Lynch）这两个了不起的人，走向尼娜和我。他们都失去了当纽约市消防员的儿子。林奇是退休的消防员，一种无可言喻的悲伤深深烙在他们英俊的脸上。他们带着一卷光滑的白纸。“我们想让你看一样东西。”把我们拉到一旁，小心翼翼地展开纸轴。这张纸几乎有1米那么长，看起来像点彩画派艺术家的画布，布满了红点，令人不解。

“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吗？”他们问道。

我们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这是现场发现的所有遗体和残骸的比对图。”

我的眼睛猛然闭上。上头至少有10 000个红点，甚至更多。我听到尼娜喊道：“哦，丹尼尔。”仿佛每个点都在我心中炸开。

①拉里·西尔弗斯坦以32亿美元的条件，与纽约港务局签订一纸99年的租约，签约时付了6.16亿美金，之后每年付1.15亿美金。

纽约世贸大楼为纽约暨新泽西港务局所有，完成于1972年，高度412米，来自世界各地、超过430家公司行号分租约92 400平方米的办公空间，里面的上班族超过40 000人。——译者注

帝国战争博物馆（北厅）。最初的概念草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