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掉魔术方块吧！这情形更像是动手术，不仅要替换坏掉的器官，还得让脉搏继续跳动。

就在曼哈顿下城发展公司和港务局宣布设计竞赛结果的前一天，拉里·西尔弗斯坦终于露出了真面目。他写了一封长达9页的信给曼哈顿下城发展公司主席约翰·怀特黑德，表明不管最后哪个设计出线，他都不会生气——反正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身为双塔的投保受益人（他说自己是“重新开发案中唯一的私人资金来源”），只有他有权决定要建什么、要否决什么。他把话说得很清楚，如果没顺他的意，难保不会把事情给搞复杂，以后大家都没好日子过。

西尔弗斯坦把这封信的副本递给了纽约州和新泽西州的州长，以及纽约市市长迈克尔·布隆伯格（Michael Bloomberg）和港务局官员。媒体也收到这封信。

拉里·西尔弗斯坦的信还把一件事挑明。虽然设计竞赛会选出总规划者，但他已经找SOM替他做总体规划。不管是谁出线，都要与SOM共事。

这很讽刺，原因有几个。最惹人非议的，莫过于SOM是7个进入决选的团队之一，但是12月的提案过后就退出。显然是因为提案不受喜爱，怕到时面子挂不住，干脆自己撤去方案。SOM随即表示，他们是因为和西尔弗斯坦有业务往来，为了利益回避才选择退出。但是没人那么好骗。如果是这样，那SOM当初为何要参加设计竞赛呢？

西尔弗斯坦为什么用这种方式来力挺SOM？我还是不晓得。他的信惹火了每个人。迈克尔·布隆伯格的办公室马上跳出来反对，港务局和曼哈顿下城发展公司的发言人也反对。

罗兰·贝茨（Roland Betts）是布什总统的好友，对曼哈顿下城发展公司的董事会很有影响力。他告诉记者：“我们有好几位顾问正在注意这封信所触及的各个议题，我们得到的结论不同于西尔弗斯坦。”

从那之后，西尔弗斯坦沉默了一阵子，但其实是忙着和律师商议，打算控告保险公司。西尔弗斯坦想在这次恐怖分子袭击的意外中，为双塔争取到各35亿美元的理赔。但是，“意外事件”要如何定义呢？西尔弗斯坦的如意算盘是，既然有两架飞机，而且撞到不同的大楼，应该算两次事件，一次35亿美元，因此他要求高达70亿美元的理赔总额。

“你认为他拿得到这笔钱吗？”我问我们的律师埃迪·海斯（Eddie Hayes）。

“我们这样来看吧，”埃迪说：“如果只有一栋被撞到，塌了下来，你认为他会要求理赔35亿的一半吗？我认为不会。”他认为西尔弗斯坦会败诉，但也有很多人认为他会赢——因为西尔弗斯坦向来要什么就有什么。我想起那次他带我和尼娜到他那艘大游艇上时，他相中了一条船，想要拥有，但又觉得太小。他没去找更大的船，而是买了这艘，锯成两半，加长成大船。就这样，拉里·西尔弗斯坦先生得到了他想要的。

但他也不是每次都能得逞。他要花上一年的时间，砸下1亿多美元在诉讼费用上，来追讨那笔他宣称属于他的70亿美元。这次他没得到他想要的。

2003年2月1日，我们接到一通电话：现在只剩下两个方案，李布斯金工作室和THINK团队。

THINK！我很惊讶。我以为会是诺曼·福斯特的设计。要是他设计的大楼没那么高，说不定就会入选。他的高楼规模太吓人，开发商不会想一下子建这么高的大楼。最近几个星期以来，THINK在媒体上表现出一副纽约本地事务所的姿态，这虽然言过其实，却是公关高招。而弗雷德里克·施瓦茨和拉斐尔·维诺里两人的人脉都很广，都是赫伯特·马斯卡姆的好朋友。后来我才知道，罗兰·贝茨也是从头到尾都支持他们。虽说贝茨自己是曼哈顿下城发展公司的董事会成员，在最后结果揭晓之前，理应对所有参赛设计一视同仁，但有传言说他写了好几封信给商业团体，强调他对THINK的支持，不过这个说法没有得到证实就是了。

几天之后，电话铃响起。是卡拉·斯威克拉斯打来的。“你看《纽约时报》了没有？”她问我：“去去去，去找一份来看看。”

那是一大早，我还没睡醒。

赫伯特·马斯卡姆在《纽约时报》“评估”两个进入决选的团队：“如果硬是把这两个设计凑成一幅双联画来看，”他写道：“正好说明一个国家被战争与和平两股力量拉扯、陷于混乱的状态。”凑成一幅双联画？

“丹尼尔·李布斯金提出的世贸设计方案是件极有攻击性的力作，像是一座战争纪念碑，但这战争还远在天边，才刚冒出头来。反观THINK团队的提案，则提出一个承平时代的意象，极具理想色彩，看来几乎无法实现。

“我不是和平主义者，但身为现代纽约人，我希望能找到一条路，超越武装冲突……（THINK的设计）乃是变形之举，将我们对双塔的集体记忆转换，高入云霄，肯定了美国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