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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案(5)

破土:生活与建筑的冒险 作者:(美)丹尼尔·李布斯金


设计竞赛时,我们有时候看到建筑同行向港务局官员俯首称臣。这些港务局人员没什么特别魅力,是做基础建设的人——交通运输专家、结构工程师和材料工程师。但只有笨蛋才会忽略港务局,他们在这些大型计划上可是世界级专家。

我知道,最好赶快从他们身上学些东西,而且越快越好。

几个港务局的人带我走过往新泽西铁路交通线的隧道。我们一直走,一直走,穿过哈德逊河底。那景象让人为之震撼——有如一整座七层楼高的城市,有如一座水底教堂,大家永远看不到。曼哈顿下城有太多东西要保护了。港务局说,游览车以后不能停在新大楼底下,因为车上有可能放了爆炸物。那要停在哪里才看不到又能顾及安全呢?新大楼所需的物资要如何运进来呢?每个棘手难题的背后还有10个难题。

更重要的是,要怎么确定在施工期间,我们不会损及世贸中心剩余地基的安全呢?地下连续壁挡的是哈德逊河的滔滔河水,时时受到冲刷。就在我打这些字的同时,就在读者阅读这本书的同时,有人正在检查地基结构,即使是几毫米的变化也不行,要确保一切运作正常。

我们大概没争取到赫伯特·马斯卡姆和《纽约邮报》的支持,但是埃迪·海斯站在我们这边。在纽约,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

埃迪·海斯是纽约的传奇,从市长以降,没一个人他不认得。汤姆·沃尔夫(Tom Wolfe)写的《虚荣的篝火》(The Bonfire of the Vanities,曾被改编为电影),不仅是以海斯为原型写出辩护律师汤米·基利恩(Tommy Kilian)这个角色,甚至把这本书献给他:“作者脱帽,谨将此书献给埃迪·海斯律师。他走过火海,手指着盏盏红灯。”海斯了解纽约,是个标准的纽约人:节奏快、有见解,忠诚、强悍而圆滑,火气大,心也大。

如果大家看到我们两个在一起,就会知道我们真的有很多地方很像。我们都出身工人阶级,我来自布朗克斯,埃迪来自皇后区。他的母亲在梅西百货(Macy’s)包东西;我母亲在毛衣加工厂工作。我们都喜爱艺术。很多人知道,波普艺术大师安迪·沃霍尔的遗产就是由埃迪管理。我们两人都爱尼娜——或是像埃迪说的:“丹尼尔,我还算喜欢啦,但尼娜,我是打心底里喜欢。”我们最先是朋友,后来埃迪当了我们的律师,他对别人说:“除了几年前的一些帮派分子,尼娜把我管得要比我其他客户都好。”这从埃迪·海斯的口中说出,可是很高的赞美呢。

我们的朋友维多利亚·纽豪斯(Victoria Newhouse)在《关于一座新博物馆》(Towards a New Museum)一书中写到柏林犹太博物馆。她有一次请我和埃迪吃晚饭。她吃完时说道:“我知道你们会处得很好。”她说得没错。我们可以说是一见如故。那天晚上我们道别的时候,埃迪对我说:“丹尼尔,明天去买一本乔治·帕塔基(George Pataki)州长的自传来读一读。你得知道大哥怎么想事情。”

大哥——埃迪就是这么称呼他的纽约州州长朋友。第二天我买了书来看。我知道埃迪要我看什么——我和乔治·帕塔基州长也有很多类似之处,真让人吃惊。不过我们的差别也很明显:帕塔基是共和党革新派,家财不少,在上纽约州的皮普斯基尔(Peepskill)出生、长大,但父母是匈牙利移民,一生打拼,他自己也是白手起家。我们还有一个相似点,而且挺怪的:东欧和中欧人很喜欢让孩子在干草堆前留影;我的父母给我照了这么一张,帕塔基的父母也是。后来我碰到埃迪,就把我的照片给他看,他放声大笑。这跟帕塔基放在书里头的照片简直一模一样。“哇,我知道你跟大哥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但我不知道你们居然是同乡啊。”

帕塔基州长去冬园看模型的时候,埃迪·海斯作陪。帕塔基在哈德逊河畔长大,埃迪向他解释我的设计是如何与哈德逊河、纽约港紧密相连。“你看看建筑物的螺旋线条是如何与水对话,向自由女神像延伸?”埃迪还把我在干草堆前照的照片复制了一张给他。

媒体从没对建筑师的生平这么感兴趣过。设计竞赛刚结束,《华尔街日报》在头版刊登了一篇报道,质疑崛起于阿根廷的拉斐尔·维诺里过去与阿根廷军政府的瓜葛,对他造成很大的伤害。维诺里在接受专访以及上《今日》(Today)的时候,都说自己是政治难民,被迫离开家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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