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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案之后,要防官员搞革命

辛亥往事 作者:李刚


徐锡麟生于1873年,是浙江绍兴人。家境殷厚,家庭在官场上很有关系,作为传统读书人,他先后取得廪生、副举人等功名。

1901年,徐锡麟任绍兴府学校算学教师,后升为该校副监督。两年后,赴日本参观大阪博览会,见到会上竟有中国古钟在展,徐锡麟愤感中国之落后。不久,他与陶成章、蔡元培等人结识,成为光复会早期主要领导人之一。徐锡麟在加入光复会后短短一年时间内,迅速显露出了他的革命才干和顽强无畏的战斗精神,在同志中享有很高的威望。后来蔡元培再赴日本之后,徐锡麟成为光复会在国内的实际领袖。回到绍兴后,徐锡麟创办了大通师范学堂,罗致英才,教以军事,为革命储备力量,还积极结交各地会党。徐锡麟借北上联络大盗冯麟阁之机,出山海关,过吉林、奉天,走西北边疆,查看家国形势,并亲见日、俄在中国疆土上张狂角逐,徐锡麟愤恨交加,立志沙场鏖战“为国死”。

“男儿不惜为国死”,死对于一个有志气的男人来说,死实在不是什么大事,但什么是“国”?眼前的“国”又是谁的“国”?当务之急,“光复汉族,还我山河”是首要任务。为排满目的,因为徐锡麟的生活环境不缺少官场文化,他就逐渐产生了“以术倾清廷”的想法,打算以捐官之法,使光复会的成员进入清廷内部,以掌握军权。经多方活动,1905年冬天,在绍兴徐克丞资助和徐锡麟表叔、湖南巡抚俞廉三推荐下,徐锡麟捐得官职。尤其是俞廉三,在当时为政还是比较正派的,在朝廷和民间都得到广泛好评,更重要的是,安徽巡抚恩铭还是他的门生,所以他的推荐很重要。

在赴安庆上任前徐锡麟就对秋瑾等人说过这样一席话:“法国革命八十年战成,其间不知流过多少热血,我国在初创的革命阶段,亦当不惜流血以灌溉革命的花实。我这次到安徽去,就是预备流血的,诸位切不可引以为惨而存退缩的念头才好。”

赴任后,因为官职很小,徐锡麟就主动申请前往日本学习陆军,但是因为眼睛近视没有学成,归国后,徐锡麟打算进一步在仕途发展,借以“权倾虏廷”,通过各方关系,徐锡麟谋得筹办安庆陆军小学的差事。后表叔俞廉三再次向安徽巡抚恩铭力荐,恩铭对老师回信说:“门生正欲用之,无劳老师悬念……适成立巡警学堂,以伯荪(徐锡麟字)之才,料可胜任。”再加上徐锡麟的精明能干,一步步得到了恩铭的器重,1907年初,徐锡麟升任安徽巡警处会办兼巡警学堂会办等职,该学堂学生毕业后大都分配到全省各地就任警官,所以又称警官学堂,更重要的是,该学校武器装备很好。

1907年2月,徐锡麟与表妹秋瑾约定在安徽、浙江同时发起反清起义。起义原定在7月19日举行,会党人物叶仰高被捕后叛变,供出光复会首领“光汉子”已打入安徽官场,并供出了其他光复会会员的别号,两江总督端方电令安徽巡抚立即恩铭拿办。恩铭很信任徐锡麟,就召徐商议,徐锡麟立即意识到“事机已迫,稍一退步,前功尽弃”,就决定在7月8日巡警学堂举行毕业典礼时起事。由于恩铭这一天要参加幕友张次山母亲的八旬寿诞,毕业典礼得提前两天举行,起义也在仓促中于7月6日进行。徐锡麟匆忙中派人“设盛宴于花厅,预埋炸药于厅下”,同时亲自去邀请文武官员届时莅临典礼。

1907年7月6日,安徽巡警学堂举行毕业典礼,一场名留史册的革命起义在黎明时刻被酝酿,警官学校学生们紧急集合,一身戎装的徐锡麟站在操场上,对学生们说:“我此次来安庆,专为救国,并非为功名富贵,诸位也总不忘‘救国’二字,行止坐卧,皆不可忘。如忘‘救国’二字,便不成人格。” 徐锡麟说得很动情,很感慨,但是也很模糊,他没敢明说要计划杀恩铭,因为这些学生在不远的将来都是帝国警官,并且恩铭平时对这个学堂也倾注了很多心血。虽然平时受到徐锡麟的多方影响,但是“救国”跟“革命”毕竟不能划等号。

上午,安徽的文武官员30多人陆续到达,巡抚恩铭在卫兵的簇拥下,按时到达。徐锡麟率领学生在校门口列队迎接。恩铭见了徐锡麟,含笑道:“徐道台的戎装颇有气概。”徐锡麟回答:“今日是毕业大典,大人又亲临阅操,理应如此,以示隆重。”

在接下来的典礼上,恩铭身中七枪而死,其余官员四散逃窜。徐锡麟与他的两位同志陈伯平、马宗汉立即集合学生进攻安庆军械所,在进攻的过程中,这些警察学生兵起初甚至不知道自己在与哪股势力在战斗,与清军激战四个小时后,弹尽援绝,徐锡麟被俘。

在监狱中,藩司冯煦让徐锡麟供认与孙中山的关系,徐锡麟笑答:“孙文不足以指挥我,此事仅我与我友所为。其随攻军械所的学生实不知情,当时我以枪迫之,其不得已而随行。我之罪,我一人当之,寸磔我身可矣,幸勿累及他人。”冯煦还问:“恩铭待你不薄,为何刺杀?”徐锡麟厉言道:“恩抚待我,私惠也;我杀恩抚,天下之公也。”又问:“你常见恩铭,为何不在巡抚衙门杀之?”徐锡麟言:“署中,私室也;学堂,公地也。大丈夫作事,须令众目昭彰,岂可鬼鬼祟祟。”徐锡麟还说了这样一句话:“假立宪带来了真革命”。最后他自写供词,愿一人承担责任,不牵连学生。

1907年7月7日,徐锡麟被清廷杀于安庆抚院门前,并被挖心抛尸,时年35岁。徐锡麟以官员身份刺杀恩铭,引起了清政府的极大震动。10年来,不说外部列强,只在内部,清政府先要防康梁党人,再防革命党人,又防留日学生,今天甚至要防在职官员。真是防不胜防,这个政权已经很疲惫。

徐锡麟的推荐人俞廉三并没有受丝毫影响,在徐锡麟被杀两个月后,俞廉三被慈禧太后特命回京,让他参与修订法律,并协助开办资政院等事务,甚至赐他在紫禁城骑马。看来连慈禧太后都明白了,搞政治连坐,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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