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欢你的眼神，”李多离远了一点，“它让我看到了桀骜和不屈。帝国不需要这种眼神，皇上也讨厌它。”

“你……你……”

“可是，杀了你，又有什么意思？”李多倨傲地扬起下巴，“说我倚强凌弱，害怕了你？不，我不会那么做。你想干什么，尽管去干。或许，我还会帮你一把。你会带来一场好戏，再也不是杀了吃、吃了杀，而是放纵你，狩猎你，从灵肉两方面彻底征服你。”

无方想冷笑，却只听到一声勉强的呻吟。

“我希望你强大起来，让我在宰杀你的时候能感觉到一点乐趣……你能答应我吗？白心人……阁下？”

无方眼神开始涣散，就快昏过去了。但是，只要还有一口气，他就不会屈服。他弱小，他迷茫，他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但是他有一样东西，与生俱来的血性，他什么都可以忘了，但第一个记起来的，就是它。

所有压力突然消失了。

无方扑通一声瘫倒在地。

李多响亮地笑了起来，“居然能承受我两成功力，不愧是白心人。”

无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即便是忘川，也没有带给他刚才那种窒息感。

李多递过来一把巨大的钥匙，“精灵锁在一间特制的牢房里。开锁的顺序是左三右二再左三，记住了吗？”

无方慢慢点了点头，接了过来。

李多又告诉他牢房的位置以及要注意的事宜。无方的心思却已经飞了过去。李多对他的羞辱和威吓他已经忘了，他只想见到那个精灵。他一遍一遍地祈祷，迎接他的千万不要是一幕虐杀或者一些残肢。

无方刚一离开，李多就闭上眼睛，沉思起来。

良久，李多叹了口气，睁开眼，“既然来了，就现身吧。”

一面光秃秃的墙上突然裂开了一条缝，几道黑雾慢慢流出，片刻间，在李多面前凝成了一个人形。

帝国首席大国师、大魔导师——安德鲁·博卡古斯特。

“大国师，这件事，我会不会后悔？”

国师顿了一顿，“都说大统领智计无双，今天一见，果然是妙不可言。让那帮精灵闹上一闹，国民就能同仇敌忾，也变得更加团结。以后的大典，这一幕一定要成为保留戏码……”

“这个白心人，我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

“生命在于修补，也在于更新。世间万物，莫不如是。大统领深得其中精髓，处事的手法也慧黠多变，令人难以防范。狩猎有何不好？开创一代尚武新风，说不定将来还会载入史册呢。”

李多点了点头，“可是他那双眼睛，好多年都没见过了。”

“大统领不用担忧。这个人冥顽不化，要是强迫，只会逼得他拼命，那就不美了，”国师的声音飘忽不定，“在安德鲁看来，大统领此举还有另一种考虑。”

“哦？”

“多少年来，英风李氏枝繁叶茂，人人都一心为国，忠贞不贰，最杰出的断代传人竟然以大统领之尊屈身为一个小小的酒楼掌柜，蛰伏在边陲，默然行事。这件壮举，已经在朝歌高层传为美谈。”国师轻声说道，“以大统领的能力，总有一飞冲天的时候。只是这时机，这军功，总要有个说法。白心人急于救出精灵，大统领正好利用他，潜匿跟踪，得到机密情报，进献给皇室，到时候嘛……”

两人对视着，轻笑起来。

“国师真是我英风第一智囊啊，”李多抱了一揖，“这次大典，朝歌那边也全靠国师周旋，李多才得以在弱水逍遥。只是有一件事，还要与国师商榷。”

“大统领请讲。”

“皇上旨意，李多当然是奉如圭臬，”李多沉吟着，“但是，国师有没有注意到一位盖世尊者？”

“你是说……”

“龙游长空，飘然若风，帝国之子——”

“轩辕飞宗！……你是说，大殿下？”

李多嗯了一声，“大殿下在西方战事中功勋卓著，深得圣眷，年底就要册封为皇太子。国师品性高洁，从来不依附各大势力，李某是深为赞赏的。但是，国师毕竟来自他乡，始终遭受着朝中那帮老古董的排挤，认为你不是英风正统，总有一天会生出外心。国师若能从善如流，为自己早做打算，李某倒可以在大殿下跟前说上几句。”

国师眼中精芒连闪，“统领盛情，安德鲁先行谢过。”

两人再次相对而笑。

“话说回来，那些精灵的战力真是不可小觑，”李多正色道，“我一直很好奇，他们到底是怎么练出这般身手的？”

“天生如此吧。埃尔蒂斯如此广大，各种妖邪之法肯定是大大出乎你我意料。不过，我英风将士不也有很多的克制手段吗？”

“唉，区区三百人，竟让我帝国损失了一千二百名禁军！”李多说，“按这个比例，有一天真要是打起大仗，会很不乐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