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教兴盛于隋唐之际,尽管此前的数百年间已在南北方的上层社会中生根,但隋唐时期佛教在中国社会中成为更为普遍和深入的角色,其影响可见于隋唐皇帝的政令。诸如601-604年间兴建111座佛塔的举动并不鲜见。⑦皇室的财富和威望推动了玄奘(约596-644)译经和龙门石窟造像(图6-17、6-18、6-19)等工程。唐代两京的佛寺成为社会生活的中心,是当时盛大公共节庆的焦点,杰出的画家为寺庙绘制壁画而声名远扬。近年来长安以西法门寺(图6-15、6-16)出土的丰富遗物即与皇室供养人相关。事实上,佛教团体的兴盛也是9世纪40年代武宗灭佛的根源,朝臣认为外来宗教有损国家利益和圣贤之道,敕令僧尼还俗,关闭寺庙,没收其财产。
唐代是一个“国际佛教”时代,除了着名的玄奘游学天竺,还有很多其他中国、印度和东亚的行僧旅迹。他们的游历给中国的佛教重镇带来活力,并搭建起与南亚、东南亚佛教的联系。天竺僧人来到长安,留下密宗的教理和实践遗产。⑧来自日本、朝鲜的朝圣者也求学于当时中国的名僧门下,并记录下他们的经历。同时,佛教思想和修行的重要发展,特别是禅宗,在中国萌生。
寺庙和佛塔
建于偏远之地的佛教寺庙成为中国现存最早的木构建筑实例(比较图5-14)。而两京的所有着名寺观在唐代及此后历经劫难,仅存几座石塔(见后文)。尽管遭受了9世纪40年代的武宗灭佛,至少有今山西省群山中的一座寺庙木构大殿幸免于难,该省还发现了另外三座晚唐建筑。这些大殿集建筑、雕像和壁画于一身,作为佛像的居室和礼仪的场所,决定了其布局和其他特征。这些佛殿为皇家宫殿等现已不存的建筑提供了佐证(比较含元殿复原,图6-3)。
现存的四座唐代木构建筑中,最早的是山西五台山南禅寺主殿(图6-10),梁上的题记表明其建于782年,⑨殿内佛坛上的17尊泥塑佛像于同年制成。该殿体量不大,仅三间见方。殿内没有立柱,留出佛坛周围宽敞的空间。殿南宽大的月台与主殿台基持平。礼佛法事可在佛坛前或环绕佛坛举行。该殿面南而立,出檐高挑——冬季最大限度采光取暖,夏季则遮阳避暑。除了正立面有门和棂窗,其余为实墙,适于北方气候和山区环境。殿内屋架完全开敞,可以看到梁枋结构。中央的佛像也利用了这种空间设置,佛像的背光延伸至墙壁高度以上。几百年间,该殿经历了数次重建,其大部分构架可能是原物,或者年代较早。
最重要的唐代建筑体量更大,坐落于五台山林木线(树木生长的最高界限)上,地势更为雄伟。佛光寺始建于北魏,是文殊(Manjusri)菩萨的着名道场。根据碑刻,东大殿(图6-11、6-12)建于857年。殿身面宽七间,进深四间,约34米×17。6米见方。该殿踞于从山坡削出的台基上,所以前后没有空间。东大殿为单檐庑殿顶,坐东朝西,居高俯瞰下面的院落。大殿檐头不加飞椽,可能经整收。正立面中央五间装板门,两尽间设直棂窗,两山及背面筑以厚壁,并开小窗。斗栱硕大,出檐深远,立面宽阔,此类雄壮的大殿在都城宫殿、寺庙中更为常见。如果说今天佛光寺大殿被视为唐代建筑的缩影,当属实至名归,而非仅因侥幸存留至今的缘故。
除了数十座砖石塔,唐代大型佛寺鲜有遗存。砖石塔有两种功能类型:一是墓塔,用以敛葬高僧的骨灰,这类塔数量最多;二是舍利塔,用以保存佛陀或圣人、圣地及相关事物的遗迹。